第9章

有關顧宸燁的種種傳言，蘇若舒並不是全盤接受，她有著自己的判斷，不想人雲亦雲。

所以，她帶著賭博心態嫁給了他，心裏存著ABC等等幾種方案，準備應對他。

而這一刻，清楚的在他眼底看到殺氣和鋒銳時，她明白自己還是低估了對手。

“你......要殺了我？”

顧宸燁岑薄的唇輕抿，越是微笑，眸裏的光就越是冷漠。

“雖然這麼做會很可惜，我也舍不得。”他的槍口，在蘇若舒額頭上左右滑動，“失去你，往後我也會失去不少樂趣。”

“有那麼多不確定性，為什麼偏偏要把我看成敵人消滅掉？不想著讓我作為合作夥伴，站在你身邊呢？”

反正已經到了這個地步，再掩藏也沒有意義。

看到手槍，起初慌亂震驚的蘇若舒，反而逐漸陷入了平靜。

“哦？怎麼說？”他起了興趣，示意她說下去。

“我所見所聞，剛才都跟你說清楚了，我並不明白你們二人之間的糾葛，也不明白你們這麼做到底圖謀什麼。”她的目光落在別處，“你怕我說出去，影響你的計劃，所以打定主意滅口。為什麼不把我當做一枚優秀的棋子，繼續你手頭上的棋局呢？”

主動請纓做棋子？

他還是第一次遇到這麼奇怪的女人。

“嗯？”

“你知道，我的身份背景，我在蘇家處處受製於人的處境。你明白此刻除了依附於你，我沒有其他出路。我如果跑出去出賣你，陷你於不義，對我來說有什麼好處？我為什麼要親自毀掉我的靠山？”

蘇若舒是在說實話。

人撒謊，很容易露出破綻，甚至要用一個又一個的謊言去圓。

麵對顧宸燁這類人，當麵撒謊被抓包，大概率就是一槍爆頭的結局。

所以，她盡可能平穩心情說實話。

說她存著私心替嫁，說她有多麼不甘心，說她想親自報複那群傷害她的人。

“我的親生母親，因為那個女人插足婚姻，抑鬱之後跳樓自殺。這筆賬，老天爺遲遲沒有找她去算！反而讓她吃香喝辣，享盡榮華！憑什麼？！我想不通！”蘇若舒提及生母，哽咽了一下，“可是單憑我的力量，根本沒法撼動他們，我需要你，永遠也不可能背叛你。”

需要他？

顧宸燁聞言，再次看向剛才還掙紮到撕破臉的女人：“你的確可憐，可是，你又有怎樣的資格和自信確認......你是我需要的那個人呢？”

蘇若舒啞然。

是的，她是不得寵的千金小姐，要錢沒錢，要權沒權，作為天之驕子，他完全可以忽略這樣的合作夥伴。

“因為我們很相似。我和你一樣，有野心，有要扳倒的人。”

鬼使神差的，她說了這麼一段話。

她並不了解顧宸燁的過去，隻是隱約在女仆們的閑言碎語和吳姨的暗示中，聽過他生母早逝的事情。

她還在賭，賭共情能力之後，又在賭類似的遭遇。

顧宸燁重新彎起嘴角，剛要開口說話，就聽到竹林外傳來阿澤的聲音——

“姐！你在哪裏！”

“這麼晚了，你去哪了？！”

“姐，大家都在找你！你快說句話啊！”

......

糟了！怎麼偏偏在這個時候，阿澤找過來了？！

“我們不妨玩個遊戲。”顧宸燁坐在她身旁，將她拽入懷中，又讓她躺在自己雙膝上，“我們看看誰第一個闖進這裏，讓他給你抵命，好不好？”

絕對不可以！

顧宅的女傭們知道這是禁區，肯定沒有人願意進來尋人。唯獨阿澤！他會不管不顧的過來尋找姐姐，而她肯定不能讓阿澤因為自己殞命！

“那是我親弟弟，第一次過來做客，不懂這裏的規矩。”感覺到槍支抵在腰部，蘇若舒深呼吸的力氣也沒有，“是我冒犯了你，聽到了不該聽的，我可以接受懲罰。隻求你，放了無辜的人！”

黑洞洞的槍口在往上轉移，最終抵在了她的太陽穴。

也就在此時，阿澤衝了進來，看到此情此景，立刻吼道：“什麼人？！快放開我姐姐！”

顧宸燁有意鬆了手，讓阿澤輕而易舉的將她拽離，撲倒在一旁的青草地上。

“我告訴你！這是顧家的地盤！她是這裏的女主人！你如果敢傷害她，二少爺絕對不會放過你！”

蘇若舒生怕阿澤會進一步激怒這個喜怒無常的男人，立刻阻止道：“別這樣，他是你姐夫。”

什麼？

姐夫？

那個致力於讓長姐出醜，總是將她置於不利地位的姐夫？

現在舉著槍，還想殺了她？

“二少爺？”雖然和傳聞裏醜陋無腦的三寸丁形象不吻合，但是此刻阿澤也管不了那麼多，“不知道我姐做錯了什麼，需要用命去贖罪？如果她死了，不僅蘇家會追究，顧家長輩那裏，你也收不了場吧？！”

“是麼？”

顧宸燁慵懶的斜靠在那兒，看向蘇若舒，似乎在問她。

“我是蘇家可有可無的人物，就算是我死了，他們也不會心疼，更不會因為我這種人和頂級財閥為敵。說不定，顧家賠償一大筆錢或者給中標機會，就能讓他們滿意離開......”

“姐！你在胡說什麼？！”

“阿澤，你心裏也是清楚的，不是麼？”蘇若舒訴說著事實，“蘇家根本不會管我的死活，至於顧家，到現在我一個長輩都沒見過，上一輩的情分，不會讓他們為我討個公道。所以，我是死是活，對二少爺來說，都沒有影響。”

她分析的再真實不過。

阿澤原本想虛張聲勢，卻因為她的話，氣焰全消。

可是一想到姐姐還在對方手裏，

他突然站起身，迅速打著了兜裏用來照明的打火機，朝著顧宸燁扔了過去。隻可惜，對方反應速度過快立刻躲開，火焰很快點燃了他身後的吊床，化為烈火。

火勢逼人，濃煙撲鼻。

蘇若舒隱約看到那個男人驚慌失措的後退幾步，隨後痛苦的捂住雙耳，再次回眸時，已經成了陰鷙猩紅色。

他......這是怎麼了？！

砰的一聲槍響，震到了她的耳膜。

回過神來，阿澤已經應聲倒地，濺射出來的血液，直接浸染了蘇若舒的衣襟！

“不......不要！”

“阿澤！你怎麼了？！救命！救命......”

她跪在地上，拚命按住阿澤的傷口，似乎這樣就能止血救命。

身後的男人，緩緩放下槍支，明暗交錯的光影，讓他止不住的戰栗。

神智，卻在一點一點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