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你胡唚什麼呢，她如今是你父親的正室，自然就是你的母親！”

　　蘇老太太一愣，不曾想到蘇月淩會說出這樣的話。

　　柳夫人的臉色更是難看至極，她早瞧出蘇月淩不及從前那般蠢笨聽話，卻沒想到她竟敢當眾說出這樣的話來。

　　她一臉怨毒的看向蘇月淩，覺得自己平日裏還是對她太客氣了。

　　今日回去後，定要狠狠的教訓蘇月淩一番。

　　“我隻有一個母親，已經去世了。您雖承認劉氏扶正，但我和父親可沒承認她正室的身份。”

　　蘇月淩迎上蘇老太太犀利的目光，一字一句的繼續說道：“何況柳氏的名冊並沒有記入宗祠，也沒將她的身份告知族老，不過是個暫代主母職責的妾罷了。”

　　她這話是讓柳夫人擺正自己的身份，按照禮法來說，柳夫人根本沒資格罰她。

　　“你生母早逝，你父親忙於公務，這些年你的吃穿用度，不都是柳氏在照顧你，如今竟還這般說她，你良心被狗吃了，真是養不熟！”

　　蘇老太太心中也是一驚，她仔細打量了一下蘇月淩，發現蘇月淩仍是從前那副麵目，但似乎又像變了一個人。

　　柳夫人用帕子按了按眼角，氣的微微發抖，她現在恨不得衝上去，撕了蘇月淩的嘴。

　　但表麵上她還得露出一副委屈的樣子：“老太太千萬別怪罪月淩，她年幼不懂事，定是受了什麼人挑唆，才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你別再慣著她了，我從前隻覺得這丫頭狂妄不安分，不曾想她這般涼薄，竟能說出這麼令人心寒的話。”

　　蘇老太太一把掃掉桌上的茶碗，大聲嚷嚷道。

　　正堂中眾人都被嚇得一哆嗦，唯獨蘇月淩麵色平靜，神情中還透出幾分諷刺的神情。

　　“老太太這般承認柳氏，莫不是有認身份不明的人做兒媳婦的癖好？柳氏不過是給父親生了女兒，才被納入將軍府的。難不成日後來個柳巷女子，說懷了孩子也能當將軍正妻？”

　　蘇月淩緩緩往前走了一步，目光裝作不經意的撇向柳夫人，意味不明的說。

　　她話音剛落，柳夫人就狠狠的抖了一下，猛地抬起頭看向蘇月淩。柳巷女子，分明是在點撥她的出身！

　　不過她很快又垂下頭，隻是眼淚留的更多，帕子都被打濕了。

　　蘇老太太並未留意到柳夫人的反應，卻被蘇月淩的話徹底激怒了。

　　她本來就是農戶出身，早年也總有人拿出身說事，很長一段時間她都和秦城的夫人圈子格格不入。

　　因此她平生最討厭讓人提起的，便是妾和懷個孩子就能當正妻這類話。

　　蘇月淩成功的踩到了蘇老太太的雷點！

　　“你平日裏學的禮儀規矩，都學到狗肚子裏去了？小時候還懂些分寸，如今越學越回去了，從前不過是狂妄無腦，如今連人不會做了......”

　　蘇老太太這樣的出身，本來讀的書就不多，氣急了之後，連架子都懶得端了，什麼粗鄙之語都能說的出口。

　　柳夫人起初愣了一下，隨後便覺得十分解氣，她本就礙於身份，不方便直接罵蘇月淩。

　　如今有人能把蘇月淩罵個狗血淋頭，她自然樂見其成，自然不會阻止。

　　她原還以為，蘇月淩被蘇老太太當著下人的麵，這般羞辱一通，至少會羞憤一下。

　　然而當她朝著蘇月淩看去時，發現蘇月淩神情沒半點變化，反而一直打量著蘇老太太，似乎在想什麼。

　　蘇老太太罵了兩刻鐘，覺得口幹了才停下來，衝旁邊大丫鬟使了個眼色。

　　大丫鬟這才緩過神來，趕忙給蘇老太太倒了杯茶。

　　喝完茶潤了潤喉，才看向蘇月淩，卻發現蘇月淩竟半點反應都沒有。

　　“月淩，瞧你把老太太氣的，還不給老太太賠個不是！”

　　柳夫人按了按嘴角，掩飾住笑意，這才裝出一副慌張的樣子，衝蘇月淩催促道。

　　“我又沒做錯什麼，為何要向老太太賠不是？”

　　蘇月淩冷笑了一聲，又往前走了一步，才冷聲說：“我剛剛便覺得老太太戴的這對鐲子很眼熟，這才想起來，從前我母親戴過這對鐲子，您是在我母親的遺物中拿的吧。”

　　“別胡說！”

　　蘇老太太瞳孔緊縮了一下，隨手抓起手邊的茶杯，就朝著蘇月淩擲了過去。

　　蘇老太太不是第一次這般做，隻不過蘇月淩不是原主，她身手靈活，輕鬆的躲過了茶杯。

　　“這鐲子的內側肯定有一朵百合花，我母親最喜歡紅百合。”

　　不等蘇老太太爭吵，蘇月淩便繼續說道：“老太太怎麼還戴著我母親的遺物？”

　　這對翡翠玉鐲水頭很足，上麵雕刻著鳳紋，雕工精湛，是她較喜歡的一對首飾，自然仔細看過，這鐲子的內側還真有百合花的印記。

　　蘇老太太有些心虛，因此恨恨的朝著柳夫人看去，這鐲子可是柳夫人前年孝敬她的。

　　“這翡翠玉鐲都長的差不多，月淩定是看錯了。”

　　柳夫人心裏也是一驚，她出身低，本就沒多少體己。

　　這對鐲子還是前年她要來的，原以為蘇月淩早忘了此事，誰知她今日突然提及。

　　為了能討好蘇老太太，多幫她說好話，她沒少從蘇月淩那騙東西，其中不乏蘇月淩母親的遺物，從前蘇月淩好騙，很容易便將東西給她了，她便拿來孝敬蘇老太太。

　　起初還有些心虛，時間久了也沒人發現，她的膽子便大了，不曾想今日會被蘇月淩方麵戳穿。

　　“即便從前是你母親的東西，如今她也不在了，我戴上，權當是她孝敬我的，你還要什麼要！”

　　看到柳夫人的表情，蘇老太太還有什麼不明白的，但她半點要還東西的意思都沒有，這東西既然到她手裏，那便是她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