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忘川有一瞬間的怔愣,隨即深深地望了高陽一眼,露出一個令人捉摸不透的笑容。
“救人可不是我擅長的事啊......”
“但你可以,對嗎?”高陽有一種莫名的確定,他覺得她應該會幫他。
看著高陽誠摯的目光,江忘川輕笑道:“行吧,救人的辦法是有,但天底下沒有白吃的午餐,你可能會付出極大的代價,甚至都不一定能救人。即使這樣,你還要救嗎?”
“我有一種感覺,她是因為我才變成這個樣子的,我沒道理坐視不管。”
“好,把眼睛閉上。”
高陽隨即閉上眼睛,突然眼皮上傳來一種輕柔濕潤的觸感,就像是江忘川在吻他!
高陽一時間驚到了,一動也不敢動,連呼吸都屏住了。那一瞬的時間仿佛有一個世紀那麼長。
直到江忘川輕笑了一聲:“可以了,睜開吧。”
高陽睜開眼睛,一時還沒回過神來,不知道江忘川為什麼這樣做。
“從現在開始,你將會看到一些普通人類不太看得到的東西,當然,這隻是你所要付出的代價中的小小一個。”江忘川慢條斯理地說道。
她還提到如果高陽想要救人則需要次日淩晨從3號線換乘4號環線,找到一個老婆婆,並從她那裏得到一枚黑色戒指。如果沒找到也必須在4點44分前返回。
高陽不敢馬虎,連忙拿手機將江忘川的話一字一句地記入備忘錄中。
“好了,你走吧。我累了。”江忘川漫不經心地說道,手托著腮,歪頭看向窗外沉沉的黑霧,再也不看高陽一眼。
隨著高陽的身影從3號線上消失,江忘川輕笑歎息:“好不容易遇見一個有趣的人類,可惜啊......”她眼底有一絲遺憾和不為人知的落寞。
高陽從空蕩蕩的車站醒過來,起身準備回家休整一下,為晚上的行動做準備。
走在熟悉的街道,微弱的路燈無法照亮整個小巷,黑暗中仿佛有什麼在蠢蠢欲動。
穿堂風帶著徹骨的涼徘徊在高陽身邊,傳來遠處的低聲絮語,激起他一身雞皮疙瘩。
此刻的氣氛讓高陽想到江忘川說的“普通人看不到的東西”,那會是什麼呢?對我會產生傷害嗎......
現在並不是一個發揮想象的好時機,過度的思維發散讓高陽心中有些沒底。他趕緊加快了腳步,像是要甩脫什麼。
等他到了出租屋門口,發現自己的門上牆上全是血手印,密密麻麻,大小不一。
高陽被嚇住了,這,難道就是江忘川提到的東西嗎?
他麵上似乎竭力保持平靜,但他急促的呼吸和微微顫抖的手暴露了他的恐懼。
打開門,燈光照亮屋內的那一刻,也驅散了高陽心頭的不安,屋內幹淨整潔,一如他早晨離開時的樣子,除了小桌子上那個漆黑的離譜的信封——那封信!又出現了!
和上一封一樣,裏麵寫著“離開她,否則,死!”
高陽苦笑一下,現在自己無論如何都不能離開江忘川了,楚瑤兒的病因自己而起,而解決的線索全在江忘川身上,縱然自己會死,也要在死之前試試將楚瑤兒救回來。
在僅有的幾個鐘頭裏高陽輾轉反側,關於是誰害了楚瑤兒?是誰寫了那兩封信?自己又如何從老婆婆身上得到黑色戒指?
伴隨著這些問題在腦海中反複出現,高陽被鬧鐘吵醒的時候,太陽穴隱隱的脹痛,他將兩封信放在包內,想著下次見江忘川的時候也許能拿給她看看。
出門的時候,門上和牆壁上的血手印已經消失了,仿佛它的出現隻是昨天高陽的幻覺。
這一天高陽十分疲倦,但仍堅持把自己手頭上的工作認真完成,所幸楚扒皮因為女兒的病情待在醫院,寸步不離。高陽能夠間歇地休息一會兒。
很快,這一天就過了,夜晚來臨,高陽惴惴不安地在12點坐上了3號線火車。
這一次,他沒有遇見江忘川,車上隻有司機白師傅。他穿著高陽送的黑色休閑裝,麵上依然帶著詭異的笑容。
當火車停在“酆都站”,白師傅目送高陽下車,詭異的笑容透出一絲憐憫。
熟悉的站牌,熟悉的字——“不想死別下車”。高陽想自己這算不算第二次踏入鬼門關了呢?上次遇見了江忘川,不知道這次會遇見什麼。
一聲轟鳴,一輛列車穿過如墨的黑霧,緩緩駛來,正是4號環線。
坐在駕駛座上上的人穿著一身黑色製服,麵容嚴肅冷峻,相貌竟然與白師傅有些相似,如果白師傅不笑的話,兩人簡直就是雙胞胎兄弟了。
高陽擅自在心裏叫這位司機“黑師傅”,不論怎樣,在這種時刻這種地方,遇見一個有些熟悉的麵龐,總還是讓人覺得有幾絲心裏安慰的。
高陽發現,不同於3號線的冷清,4號環線可以說是“人來人往”了,隻不過怪異的是這些“人”都麵容模糊,身形有些透明,沒有“人”交談,整個車廂死一般的寂靜。
他手心緊攥,不敢發出多餘的聲音,避免惹來不必要的麻煩。
江忘川要他找的那個老婆婆究竟在哪?是什麼樣子呢?她現在在這個車廂內嗎?高陽仔細打量車廂中的每一個人,希望能找到一些線索。
列車駛過一個有一個站點,時間也在一秒一秒流逝,高陽始終沒有看到一個戴著黑色戒指的老婆婆。他有些焦急,馬上就快要到四點了,難道這次自己隻能徒勞而返了嗎?
正當他心焦的時候,遠處有一個身影蹣跚而來,“買花嗎?新鮮的曼珠沙華......才從黃泉路旁采的......”
高陽心下一喜,找到了!“老婆婆,我想看看你這花。”
“好......喏,這是黃泉路開的最好的曼珠沙華了,帶一束吧。”
這老婆婆頭發花白,佝僂著背,一身麻布衣裳打滿了補丁但卻幹淨整潔,仿佛和街上任意一個賣花的老婆婆沒什麼不同。
等老婆婆走近,她微垂的頭猛地抬起,一雙眼睛竟隻有眼白!
“你?你!不賣!不賣!不賣給你!”說罷,她立馬轉身離開。
“等等!”高陽快步上前,拉住老婆婆的衣裳,“您先別走!我有事想麻煩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