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他微帶醉容斜靠在一排竹籬旁，月色映著手中一盞青竹燈籠，青竹幽冷，玉骨似冰。

蘇青若忽然覺得這男人眉眼有些眼熟，可就是想不起來在哪見過。

劫匪頭領大喝：“像你這種買醉追歡的敗家子我一拳能打死倆，你小子若識相趕緊交出銀子！”

“給你銀子可以！”

青衣男子唇角絲凜冽，淡冷一笑，“但本公子有個習慣，喜歡拿錢買命，除非......你把命給我。”

劫匪頭目大怒，“小王八蛋，你敢耍老子！上，給老子往死裏打！”

劫匪們登時龍騰虎跳般撲過去，蘇青若在後麵看到青衣公子嘴上硬氣，但實際功夫真不怎麼樣，三兩下就被那群人追打的四處打轉兒，且劫匪的大刀好幾次從他耳畔，喉前險險劃過。

這一幕觸動蘇青若俠肝義膽，她忘了原主遭遇，展身一躍便跳上前去怒喝一聲。

“住手！”

眾劫匪轉頭見巷口站了個身量纖瘦、弱不經風的女子，不知她什麼身份來曆，不禁一愣。

青衣公子在劫匪背後看清蘇青若，眸中閃過一道不明顯的光暈。

蘇青若大步上前，一副傲視群雄的架勢大喝：“一群老流氓仗著人多欺負人家孤身公子，要不要臉？”

“呦嗬！”

劫匪頭目一咧嘴，“哪來個多管閑事的賤貨，老子就喜歡劫財怎麼了？今天你自尋死路闖進來，老子還順便在劫個色呢！”

說罷，他狠狠一擺手：“上，把這個小賤貨扒幹淨了挨個嘗鮮！”

“嘻嘻，那好滴勒！”

劫匪們聽老大發了話，登時都滿眼精光狂笑衝向蘇青若。

蘇青若敢惹事，自也不怕事，騰身淩空一躍便跳進包圍圈，在眾匪攻擊中身影輕飛如燕，腳下虎步生風打鬥起來。

青衣公子已在竹籬前站起來，遠見群毆打鬥，他臉上不見任何驚惶或擔憂之色，眸中反有一絲不明顯的寒光掠過。

蘇青若拳腳利落，沒用幾招就打趴三四個慫貨。

就在蘇青若覺得這群劫匪太弱時，忽聽一陣凜冽嘯聲直奔後腦勺而來，她忙迅一側身，就見一支烏鐵利箭擦著她肩膀“唰！”一聲飛過去。

蘇青若一驚，還沒等她明白怎麼回事時，忽見巷子兩側高牆出現無數黑衣人影，那些人手執各種奇形怪中的兵器跳下高牆，砍殺而來。

蘇青若有些懵了，不過是路見不平救個人而已，怎麼好像捅了誰家殺手的蜂窩。

瞬間各種刀鋒閃著寒光朝蘇青若劈來，眼見她躲避不開時，忽見青衣男子手掌一翻，無數銀針如雨點般從他手中湧射出去。

“暗器有毒！”

黑衣暗衛們被毒針射中，登時躺倒一大片。

蘇青若尚不知發生了什麼事情，就見青衣公子身倏然掠過眼前，緊跟展手抓緊蘇青若手臂，縱躍三兩步便已遠離巷子。

等他們來到一處無人空街，蘇青若才狠狠甩開男子手掌冷聲質問：“你剛才明明能打過那群劫匪，為什麼裝可憐？你究竟是什麼人啊？”

“本公子是什麼人用你管嗎？”

男子語氣裏沒有任何感恩，反裹夾著幾分怒氣。

“我沒喊救命，也沒求你相助，你一個弱不經風的小女人多管什麼閑事啊？不怕死嗎？”

“嗬......”

蘇青若嗤聲冷笑：“真是見鬼了，算我眼瞎救了個白眼狼，看你長的人模狗樣，原來比那群流氓更猥瑣卑鄙！”

男子冷哼一聲，從懷中掏出一錠元寶仍在她腳下：“本公子從不欠人情，這幾兩銀子算賠你衣衫，記住，以後少逞能多事！”

說完，男子凜然轉身走開。

蘇青若這時才發現她新作的衣衫因剛才一頓打鬥已經破損多處，雖然她心疼的直咬牙，但還是忍不下這口惡氣。

一把撿起元寶狠狠朝青衣男子的背影扔過去，“有錢了不起嗎？我不稀罕你的臭銀子！”

那男子也沒回頭，隻微微側身避過，然後竹青色敞衫背影飄展幾下，便隱入夜色中看不見了。

如此折騰一頓，天都亮了。

蘇青再做身衣衫也來不及了，隻得硬著頭皮穿身破衣去府衙應選婢女。

應選侍女的場地就在府衙後院，放眼一望烏壓壓有六七十個女子來應選，各個都打扮得花枝招展，看上去桃紅柳綠一大堆極為養眼。

唯獨蘇青若環抱雙臂站在人群最末處，耐心等著選官來。

她昨夜和今早接連兩頓沒吃一口飯，沒喝一口水，臉上自然稍有憔悴之色，再加上衣衫破爛，周圍便出現很多譏諷之聲。

“誒！你們看見沒，不知哪家討飯的女兒也來應選婢女，簡直笑死人了！”

“瞧她那幅拱背縮肩的德行，可能家裏窮的揭不開鍋了吧！”

“這種人選什麼婢女呀！還不如去那煙花之地買幾晚來錢更快些！”

若按蘇青若從前的脾氣，有人敢這麼跟她說話早扒她兩層皮挫骨揚灰了，而今為了桃子和芊月，隻能暫且壓住這口氣。

不一時，兩位老嬤嬤過來請主位女子進院，並說：“你們排隊一個個跟著進院，別亂說亂笑了！”

“是！”眾女子答應。

但忽有一個吊眉梢的姑娘指著蘇青若道：“嬤嬤，這種要飯人家的女子也進院嗎？我們可不想跟這種人相提並論。”

一位穿褐色團花緞衣裳的嬤嬤轉頭看了蘇青若一眼，神色登時沉下去，語氣也冷了幾分。

“看你這樣子家裏挺艱難吧！我們府衙不收沒教養的女子，你趕緊走吧！”

其他女子聽了這話都捂嘴嗤笑，還有人故意朝蘇青若刮臉示羞辱之意。

這下真惹怒蘇青若了，她上前一步便攔住那嬤嬤，寒聲道：“這位嬤嬤過於自信了吧？僅憑外相你就能看出一個人有沒有教養？”

嬤嬤沒料到蘇青若敢攔她，一愣下登時怒上眉梢，道：“小賤婦你敢跟老娘叫嚷？老娘做丫鬟的時候你還在娘胎沒出生的，我不用看，就知道你是個破爛賤貨，趕緊滾！”

旁邊眾女怕耽誤了應選時間，也都朝蘇青若叫罵：“賤貨，趕緊滾，少在這給我們添晦氣！”

蘇青若與她們爭論不明，正有些沒注意時，忽聽院外有人大喝一聲：“都住口！”

霎時，所有人噤聲閉嘴，就見兩個穿鐵甲的少年男子從院門走出來，其中一少年手裏捧了個托盤，盤裏看樣是一件繡工精美的錦緞衣裙。

老嬤嬤趕緊走過去諂笑：“哎呦，不知領兵大人親自過來有何貴幹！”

“我找她！”

鐵甲少年伸手一指蘇青若，旁邊眾人都滿頭霧水，一臉驚訝之色，就連蘇青若自己也有些弄不懂狀況。

少年走到蘇青若麵前，將托盤遞上，恭敬道：“這是我家公子送給姑娘的禮物，還望姑娘笑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