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三哥，爹叫你呢！”周小蘭淡淡地說了一句。

　　以前周家老三能上山的時候，她可不是現在這態度，一天到晚屁股後頭跟著，嘴也甜。自從吃不到野味了，她就沒給過周老三好臉，跟周老太太可是一個德行。

　　周家老三也慢慢習慣了妹妹的態度，應了一聲放下鋤頭，起身去了爹娘的屋子。

　　周家老頭知道老三是個老實巴交的人，怕說得太複雜老三聽不懂，人一進門，就開門見山開了口：“老三啊，如今，裏正閉門不見我們，若是沒他引薦，衙門那裏就指望不上了。這事怎麼說也是你女兒玉荷引起的，你就帶著她去一趟裏正家請個罪，說說好話，讓人家把事情答應下來。”

　　周老三一聽爹這話直接傻眼了，他們去裏正大人連門都沒開，他帶雨荷過去又能有什麼用？

　　“怎麼？爹的話不好使了！”周家老頭見老三沉默不吭聲，聲音拔高了許多，裏麵帶著怒氣。

　　“好，我這就跟玉荷過去裏正大人那。”周老三聽出爹的怒氣，趕忙回了話。

　　哼！

　　張氏冷冷一哼，看著這個沒用的兒子，嘴裏負荷道：“算你識相，趕緊去，耽誤你爹和你大哥的事情，我可不饒你！”

　　“知道了，娘！”周老三低著頭轉身往外走。

　　“等等，這都什麼時候了，明早再去。”張家老頭喊住了老三，回頭看向老太婆命令道：“去，今晚多放兩筒米，晚上老三一家過來吃飯。”

　　張氏眼睛都瞪出來了，剛賠了那麼多銀子，老三家沒一個能正常幹活的，還要多加兩筒米，老頭子這是腦袋犯迷糊了吧？

　　眼見老太婆要吭聲，周家老頭立馬黑下了臉。

　　張氏不敢招惹老頭子，嘴裏罵罵咧咧地出了房門，剛走出來，看到老二家媳婦唐氏在掃院子，一肚子火都發在了唐氏身上；“你個沒眼色的，都什麼時候了，還掃什麼地，趕緊滾去給我做飯！生一屋子的賠錢貨，還想偷懶不成！”

　　“娘，飯大丫二丫都做好了。”唐氏唯唯諾諾地說著，今兒在地裏閃到了腰，兩個女兒心疼她，讓她出來休息一會，她見地上臟了，拿起掃帚掃了掃。

　　做好了，那麼快！

　　嘿嘿......

　　張氏冷冷一笑，這下有借口不用加米了。不過，老三家那些過來吃飯，肯定也不夠，抬頭看了一眼唐氏低聲喝道：“去，把今晚的粥再兌稀點，再放些野菜進去。”

　　“好的，娘！”唐氏膽怯地應了聲往廚房去了。

　　晚上吃飯的時候，周家老三帶著兩個兒子一個女兒去了大廳，本來還想把玉荷弄來的，玉荷說起不來，周老三隻能拿個碗過來，準備把吃的帶回去。

　　“哎......這日子以後該怎麼過啊？”老大家媳婦馬氏見老三坐下，就開始唉聲歎氣起來。

　　老大媳婦說完，周小蘭也跟著埋怨：“就是，好不容易日子好過了，結果來了這出，再這樣下去，大家的肚子都填不飽了。”

　　這能怪誰？

　　隻能怪老爺子和老大心太大，若是腳踏實地地做生意，也不會被騙走了那麼多銀子。

　　這話，張氏心裏知道，卻不敢說出來。

　　一上桌就聽到媳婦和女兒哀聲歎氣，原本心情不好的周老爺子，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怎麼？吃飯還堵不住嘴，就全都給我滾出去！”

　　馬上，一片安靜。

　　隻是，老爺子看到碗裏那夾雜著野菜看不到幾粒米的粥，心裏惦記著如何才能把那些銀子給找回來，臉色變得更沉了。

　　這一頓飯下來老大一家根本就沒吃飽，特別是那兩孩子，看到桌上都是青菜，一點肉都沒有，兩張臉都蔫巴得不行，委屈地看向他們的爹周家老大。周家老大給了兩小子一個瞪眼，兩小子鬱悶都把頭低了下來。

　　可，對於海棠姐弟來說，粥稀了點，至少能夠看得見米，比這一個月來吃的東西可是好多了。

　　周家老三想到明天去裏正家，一點胃口都沒有，逼著自己喝下一碗粥，看到孩子們都吃幹淨了，跟爹娘說了聲，端著一碗稀粥離開了。

　　呸！

　　老大媳婦偷偷地吐了口唾沫，心裏罵道：一群吃白食的廢物！

　　周老三端著粥回到屋子裏，趁熱讓海棠喂玉荷喝下，自己蹲在了牆角跟，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看了玉荷好幾次。

　　周玉荷就知道那邊叫他們過去吃飯肯定沒那麼簡單，出門之前看爹有話想說，又不好意思開口，這會，恐怕是不開口不行了。

　　“玉荷，你爺爺的意思是讓我們明天去一趟裏正大人那一趟。”周老三支支吾吾地開了口。

　　嗬嗬......

　　老爺子還真好意思開這個口，爹真是他們親生的嗎？

　　周玉荷心裏想著，看爹愁眉苦臉的樣子淡淡地開了口：“讓我們去求裏正伯伯幫忙去縣衙找人嗎？”

　　嗯！

　　周老三點了點頭。

　　周玉荷心裏又嗬嗬了，裏正不過是小官，在村裏還可以，真到了衙門，估計還趕不上個嘴巴厲害點的衙役。

　　換一步，劉裏正真的衙門有人，官字兩個口，清官還好，遇到貪官，兩張口都隻進不出。這種要靠銀子打發的事情，劉裏正也未必願意趟渾水。

　　“早點睡吧，明兒去一趟就行，成不成再說吧！”周老三擺了擺手，捶了捶有些酸疼的腰起身出了門。

　　他雖然是個老實人，但，不代表他沒見過世麵。衙門裏的事亂著，劉裏正如今還窩著娘的火，即便是有關係，不落井下石就不錯了，哪還能指望人家幫上忙。

　　可，爹說的話，他得聽，得去做，否則，保不定，爹一個怒火就把他們一家子都趕出去，孩子們可就可憐了。

　　姐弟幾個看著爹蹣跚駝背的背影，心裏都很不是滋味。

　　周老三出門之後，周海棠就抹起了眼淚：“爹今兒在地裏摔了一跤，爹臉色很難看，可是爹不僅沒休息，還不停地幹活。他是怕惹奶奶不生氣，奶奶會把我們趕出去，嗚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