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洗得幹淨嗎？”

“你瞧不起誰呢？”蘇眠雨挑眉，她文能高考武能殺喪屍，還能連個被套都洗不幹淨？

將兩個小孩甩給了祁山之後，她就抱著個盆去了河邊。

這河與蘇眠雨那個年代的不同。

河流清澈，河底的小石頭都能看到紋路。

她有多久沒見過這種小河了？

河邊有幾個婦女婆子正在一邊洗衣服一邊聊天，蘇眠雨學著她們的模樣，將鞋子脫掉，然後一腳踏進了水裏。

果真連感覺都是不一樣的，那些被汙染之後的水源粘膩暗沉，從皮膚上流過就像是被什麼動物的舌頭舔過一樣。

蘇眠雨感慨了一聲，剛想同旁邊幾個婆子打聲招呼，說以後就要一起洗東西了。

結果一扭頭，人家退了好一段距離。

這蘇眠雨就不服氣了，她又不認得她們，何必對自己避之如瘟疫？

“我說…”

“山嫂子莫過來，連孩子都舍得賣，俺家相公不讓俺同你說話。”那新婆操著一嘴她聽不明白的口音，又後退了兩步，一副鐵了心避而遠之的模樣。

“怎麼，犯了錯還不給個可以改錯的機會了？你沒說錯話的時候？”蘇眠雨又朝前兩步，她就不信這些人還能因為避著自己躲到哪去。

那新婆再後退可就是滑坡了，她咬咬牙，竟然還真的上了案，那盆衣服洗了一半都沒有。

蘇眠雨氣得牙疼，說，“我不是不想讓你洗衣服，算了，我不和你說話行了吧！”

新婆惡狠狠地點了點頭，瞪了蘇眠雨一眼，蘇眠雨歎了口氣，又準備退回去原來的位置。

隻不過還沒有走兩步，就聽著後麵那新婆哎呦叫了一聲。

蘇眠雨倒是沒猶豫，回身就是一抓，勉強抓著了新婆的衣領。

那新婆嚇得不輕，這水算不得深，平躺下來可能也就剛蓋住鼻子，奈何那些石頭溝溝壑壑的，若是磕著了頭，後果不堪設想。

蘇眠雨半點沒溫柔地拽著領子將她拽起來之後就往回走了，一邊走一邊說，“就這點本事還想著為難別人？不如自己小心一點。”

那新婆自認理虧，沒什麼理由反駁，愣愣地點了點頭。

蘇眠雨現在就是十分後悔。

到底為什麼，為什麼不讓祁山來做這活？

那些黴菌就像是用502給粘上去的一樣的，她摳都摳不掉，更別說是洗了。

何況她又沒皂角又沒搓衣板的，全靠兩塊石頭磨來磨去。

旁邊那婆子終於是看不下去了，將自己的搓衣板遞給了蘇眠雨。

“你就用這個吧，看著你也不是什麼心狠的人，當時想必也是一時糊塗吧…”

那婆子像所有的老人一樣絮絮叨叨的，蘇眠雨沒打斷她，一邊搓著手裏的被罩，一邊聽她那些長篇大論。

太陽快要下山，這被罩也算是洗好了。

蘇眠雨今天救了一次人，後麵的時候那群人說話也不避著她了，有什麼閑文八卦，或是家裏收成棄敗都隨隨便便就說出了口。

正好也叫蘇眠雨聽了個熱鬧。

這地方幾乎每家每戶都種著菜，所以沒法子賣給村裏的人，同往雲雨鎮的交通又不方便，基本隻能供著自己家吃喝與每年的賦稅。

所以這村子裏的人，若是走出去，還會惹來人嘲笑。

這身體原主的娘家就不同了，人家雖說基本隻種一些水果，起碼人家交通便利，賣去鎮上或者碼頭，每年都能小賺一筆。

蘇眠雨如今才算是大概明白了這裏的地形。

東西南北四個村子，北村與風雨鎮相連，還靠著北河，平日糧食直接就去風雨鎮上賣了，每次隔個前兩年就會鬧一次小小的荒災，那時候旁的村落買不起糧食，唯他們有些吃的。

至於東村，上次那個王牙婆就是那兒的人，他們對東村與北村聊得少，蘇眠雨也就是聽一耳朵就過去了。

其實與南村最像的，就是種水果的西村。

唯一的差距，大概也就是交通問題。

蘇眠雨洗好衣服抱著回去的路上，還在思索著一些事兒。

這南村若是想要出頭，不說比肩北村，就說攆上西村與東村，至少也要將交通的問題給解決了。

可是要想解決這問題，說來也簡單得狠，不過就是兩個字，修路。

難點在於，蘇眠雨覺著，但凡這村子裏有一家有錢人，原主都不至於把孩子賣到東村去。

大家誰都沒錢，這路也隻能放著不修。

越不修越窮，越窮越不修。

終會陷入這麼一個死循環裏麵去。

“回來了？”蘇眠雨到家的時候，看到祁山身上掛著兩個崽子，背上還背了一個簍子，應當是剛從山上下來。

“嗯。”

“你上山找了些什麼？”

“蘑菇，上午的菜沒吃完。”祁山的解釋十分生硬，說完之後就直接進了家門。

蘇眠雨跟在他身後歎了口氣，這人現在怎麼這麼冷淡。

她記憶裏不是這麼一回事兒啊？

正猶豫著這事兒，祁山搬著一個桶走出了廚房，放到蘇眠雨身前的桌子上。

有些渾濁的白水，蘇眠雨皺著眉頭問，“這是什麼？”

“淘米水。”祁山補充一句，“洗頭用的。”

蘇眠雨愣了一下，自己不過隨口說了一句，這人怎麼還惦記上了。

難道是…

“我頭發臭了？”蘇眠雨拽過一縷頭發嗅了下，沒什麼味道啊？

“......”祁山一言不發，背起簍子就準備回廚房做飯。

“等等，你倒是告訴我淘米水怎麼洗頭啊！”

蘇眠雨最後還是在兩個崽崽幫忙澆水的情況下，艱難地完成了這洗頭的工作。

她嗅了嗅頭發上的味道，半點香味都無不說，還有一股子的潮意。

像是梅雨季節曬不幹的衣服一樣。

蘇眠雨歎了口氣，找出一塊布包在頭上，就準備去找祁山說說這缺東少西的事兒。

有些事兒湊合湊合能過，有些可不行…

隻不過她剛站起來，就瞅見不遠處有個人影，而且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李桂花現在來做什麼？

蘇眠雨是真的煩她，這老婆子前日分家的時候那麼硬氣，今天就找上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