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似所有的希冀都在此處化為齏粉了一般,祁草愣了片刻,剛才那些憤怒的氣勢頃刻消了氣焰。
這腿若是治不好,祁山日後下地幹活可都成了問題,就算給別人幫工,隻怕也會被嫌棄。
顧及自己一人的口糧尚且有問題,何況還有蘇雨這麼個好吃懶做的主兒,又帶了兩個嗷嗷待哺的小姑娘。
這日子可要怎麼過下去啊。
那大夫幫祁山包紮了腿後便離開了這件小破屋子。
祁草隻覺著愁得頭都要大了,這又不是短時間的難題,說不好就是一輩子…
屋內沉默了良久,反而是一直站在門口的蘇眠雨開了口,“這大夫醫術不濟治不好,讓醫術濟得治不就好了?”
蘇眠雨還沒看過祁山的傷口,隻不過單聽那大夫的話,祁山這腿隻不過是骨折而已,雖然現在東西缺乏了些,治著比較麻煩,卻也算不得大病,哪至於緊張成這幅模樣?
可,什麼價錢的郎中治什麼病,這道理誰不明白呢。
隻不過吃住尚成問題的當下,花錢去請好的郎中,實在是求而不得的事情。
祁草當蘇眠雨這是在說風涼話,站起來指著她的鼻子就罵,“你說得倒是輕鬆,嘴一張一合就能請過來好大夫了?錢從哪來,難道你又打算賣孩子嗎?”
“二姐,別說了!”祁山聲音沙啞,任誰聽了都知他心情不好。
隻不過仍忍著那些情緒罷了,“二姐,還沒到山窮水盡的時候,這錢以後我定會還你的。”
蘇眠雨心中奇道,這祁山看著五大三粗的,竟然還會用幾個成語,那應當也不至於難以交流,回頭還是要同他交流一下。
“你自己看著辦吧!”祁草氣得甩了一把袖子,憤憤不平地出了房門。
她是真的對祁山不錯,也是真的刀子嘴豆腐心,臨走之時也沒回應祁山要還錢的事情。
隻不過,祁草出了門才看到蘇眠雨身旁滿滿當當的背簍。
這好吃懶做的白眼兒狼今天是轉了性還是開了竅?
又或是準備耍什麼小心思?
隻不過現在天色漸暗,祁草沒那麼時間能讓她停下來想這些事情,若是再不回去做晚上的飯,隻怕自己婆家又要發難。
蘇眠雨聳了聳肩,暫時沒管背簍,直接踏進了屋中,蹲在祁山跟前握住了他的小腿。
“你做什麼?”祁山立馬出聲問了一句,那語氣生硬地宛如蘇眠雨要把他的腿偷了一般。
蘇眠雨真的與之前十分不同,就好像,從裏至外都換了一個人一般。
她是真的悔改了,還是又想博取自己信任後得了好處就跑掉?
“我看看你的傷,別動。”
蘇眠雨手勁不小,祁山倒真沒了動作,一是因為好奇她想做什麼,二是因為…
他怕動了之後這腿就真沒救了。
蘇眠雨對他這態度頗為滿意,無論如何,他們現在都要搭夥過日子了,至少這段時間是如此。
讓祁山對自己一直避若蛇蠍可算不得什麼好事兒。
“那大夫說得倒不假,真是骨折了,不嚴重,明兒我去找幾塊木板回來。”
按道理來說還是石膏治得快些,隻不過如今條件受限,木板也能湊合著用。
“你是在胡說八道還是認真的?”祁山有些摸不清如今的蘇眠雨了,狐疑地問了一句,似又覺得態度有些溫和,僵硬地補了一句,“你若是想走我絕不阻攔,不必如此騙我。”
蘇眠雨懶得辯解,任誰被這原主那麼對待一番,隻怕都生不出半分信任的之心。
人之常情,可以理解。
蘇眠雨將背簍扛了進來,祁山目瞪口呆地盯著那堆東西看。
這真是蘇眠雨扛回來的......?
雖說村中婦女們平常也會下地幹活,力氣大不足為奇,可往日他也沒舍得讓蘇眠雨下過地去,這麼大的力氣是怎麼鍛煉出來的。
“還怕我跑嗎?”蘇眠雨笑盈盈地問了一句,將那草從背簍上拿了下來,下麵是小半簍的蘑菇與藥草。
雖然那些藥草在祁山眼裏就是些奇形怪狀的植物而已。
倒是兩個小丫頭片子此時正圍著簍子往裏麵看,“菇菇,是菇菇…”
雖那眼神都快要冒光了,可蘇眠雨愣是沒明白這倆小孩的意思。
“你們姑姑剛走。”蘇眠雨補了一句。
祁山一腦門子黑線,態度到底比之前柔和了幾分,“她們說得是蘑菇,不是在喊姑姑。”
“......”
蘇眠雨來這兒之後頭次在祁山麵前露了窘態出來。
不過她很快就找回了場子。
因為祁山的肚子長長地叫了一聲,餘音繞梁,三日不…
哦,他們這屋子的梁可能也沒必要繞,蘇眠雨抬頭一看,那房梁潮得都快要糟掉了,估摸著想要懸梁自盡都夠嗆。
“餓了?”
祁山沒回答,蘇眠雨也沒再問,轉身在草堆裏麵一陣摸索。
祁山正納悶,這蘇眠雨不會是準備讓他吃吃草吧?
就看到蘇眠雨耍戲法一般從草堆兒裏掏了兩隻兔子出來,又在屋裏轉了一圈,找了個臟兮兮的砧板與小刀。
蘇眠雨已經覺著挺不錯了,這兒條件是落後了點,但至少不用吃飯都要高度警惕,不僅要防止喪屍來搶,還要防著那些餓得失去理智之人。
她洗幹淨砧板與刀,利落地將兔子拍在砧板上,下刀的前一秒才想起來這屋裏還有倆小孩兒。
蘇眠雨對著祁山沒頭沒尾地說了一句,“把兩個丫頭眼睛捂起來。”
祁山愣了一下,左腿右腿各放一個小丫頭,一手一個捂住了他們的眼睛。
蘇眠雨手起刀落,不出片刻,這已經看不出是個兔子了。
蘇眠雨抬頭,祁山那俊黑的臉好像白了幾分,忍不住好奇道,“你不會害怕這個吧?”
看他這五大三粗的模樣,也不怎麼像害怕的人。
果真人不可貌相嗎?
卻見祁山深吸口氣,似無奈又似責怪地開口,“眼睛遮住了,這味道也能擋住嗎?”
“......”
他說得好有道理。
鑒於壓根沒在這個破屋子裏找到鍋碗瓢盆的東西,這兩隻兔子最後被串在了樹杈上給烤了一通,又借了附近村民家的一點鹽,才算勉強入了口。
蘇眠雨去還鐮刀的時候歎了口氣,心中尋思著。
這還真是,開局一間房,裝備全靠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