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你,你把銀子要回來了?給我,那是我的銀子,趕緊還給我!”李桂花說著朝蘇眠雨撲過去。
她要直接上手搶,被蘇眠雨側身躲過,她一踉蹌險些摔倒在地上。
蘇眠雨拿著銀子走到祁山旁邊站著,表明自己跟他是同一條陣線的。
祁山趁蘇眠雨還沒醒之前向爹娘提出分家,目的就是擔心她跟他唱反調。
因為蘇眠雨是不能吃一點苦的,現在他什麼都沒有了,腿還受了傷,根本給不了她銀子、以及她想過的好日子。
可現在看來,是他小人之心了。
“這五兩銀子可以還給你,我們也可以什麼都不要跟你們分家,不過我有一個條件。”蘇眠雨說道。
李桂花一聽能拿回五兩銀子,其他什麼都不顧了,急切地問道:“隻要還我銀子,你們一家子滾出去,什麼條件我們都答應!”
有了這麼兩個誘人的條件,豈有不答應之理。
蘇眠雨點點頭,“好,那就請裏正找人為我們立一個字據。”
裏正經常為村裏的人主持分家的事,偶爾也會寫字據,需要的東西他都準備好了的。
他鋪開筆墨後,問蘇眠雨,“祁山家的,說你要寫什麼內容?”
祁山跟李桂花夫婦都很好奇,伸長脖子等著她開口。
“就寫分家之後,祁大田跟李桂花不得以任何借口再找祁山一家接濟,從此兩家形同陌路,若二老百年之後,祁山自會盡責為他們送葬!”
她聲音響亮,吐字清晰,說完之後,一院子的人愣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
李桂花當即就開罵了,“你這昧良心的小娼婦啊,竟然咒我們死?你才不得好死,掃把星轉世的東西......”
蘇眠雨任她罵著沒有還嘴。
她這番話的重點根本就不是咒他們死。
好在祁山跟裏正都聽明白了。
裏正有些正經地攔著祁山,用眼神詢問這些話是不是祁山教蘇眠雨說的。
蘇眠雨德行敗壞,全村人都知道的,嫁給了祁山,卻總是想著在鎮上已經成家的祁水,沒把她浸豬籠都是看在祁山的麵子上。
不過隨即他又想到,祁山也是個憨傻的,平日裏就圍在蘇眠雨身邊轉,她說東他不敢往西,跟她養的一條狗似的。
好在他身體健碩,力氣頗大,做事也麻利,一個人幹活能頂別人一家子。
這才讓李桂花跟祁大田忍了蘇眠雨的惡行。
若不是祁山腿摔傷他們舍不得拿銀子給他治療,再加蘇眠雨偷了銀子還賣孩子的事兒,祁大田跟李桂花是打死也不會同意分家的。
正在裏正心裏犯嘀咕的時候,祁山開口了。
一夜沒睡,他的聲音低沉而沙啞,卻格外性感,“爹娘,她沒有咒你們的意思,隻是我們現在這樣出去自己過日子,恐怕沒有能力再拿出銀子孝敬你們了,以後我們就各自過各自的日子,我們一家的死活也跟你們沒有關係。”
蘇眠雨聞言,勾了勾嘴角。
祁山不僅懂了她的意思,還換了一個更有說服力的說法。
果然,李桂花跟祁大田一聽這話,臉上的表情就出現了微妙的變化。
“那要是......分家後山子因為腿傷死了,這些個短命鬼又回來蹭吃蹭喝怎麼辦?”李桂花這話是問的裏正。
方才蘇眠雨說要為二老送終,他們都覺得她是在咒他們死,可現在李桂花這個做娘的卻說出這麼令人心寒的話來!
裏正心裏微微歎了一聲,麵上卻沒表現出來。
家家都有一本難念的經,隻是祁山這裏特別難而已。
“不會,如同他們兩個說的,以後他們不管你,你們也不需要管他們,但是在你們壽終正寢後,他們還是願意出銀子將你們風光大葬。”裏正回道。
在裏正看來,蘇眠雨提出的這個條件還是合理的。
畢竟祁山現在自身難保,還要帶著一個敗家媳婦跟幾個孩子,他們出去能不被餓死就已經是奇跡了,也根本不可能再管二老。
至於下葬的事,祁大田跟李桂花現在看著比祁山還要精神,還指不定誰先死呢!
祁大田皺眉想了片刻,“那就請裏正立字據吧。”
“對,立了字據可是不能反悔的!”李桂花強調道。
蘇眠雨笑了笑,“說得沒錯,還請裏正把她說的這句話也寫上去!”
字據寫好要雙方簽字畫押的時候,李桂花還不忘讓蘇眠雨把銀子還給她。
她絲毫不留戀地將銀子扔過去。
正要按手印的祁山被她這灑脫的模樣驚到了。
她果然變得不一樣了......
若是以前的蘇眠雨,這五兩銀子比她命還重要,是絕對不可能這麼輕易扔出去的。
李桂花跟祁大田拿到銀子,笑得嘴都合不攏,根本沒發現蘇眠雨的異樣。
雙方都畫押後,字據留在裏正手裏,方便以後哪方反悔的時候,再請他出來主持公道。
蘇眠雨進屋去抱孩子的時候,祁山詢問裏正,“山腳那邊的破屋可以先借給我們住些日子嗎?”
“那地方破舊得很,根本沒法住人的。”裏正說著就看向祁大田夫婦,想讓勸說他們讓祁山一家住下來,大不了不吃他們的就是。
李桂花意識到他的眼神,連忙開口,“字據上都寫了,分家後他們一家的死活跟我們沒關係麼?”
沒地方住,沒東西吃,凍死餓死也是活該!
早就見過二人冷血的一麵,祁山絲毫不驚訝,“沒關係的,暫時有個地方落腳就行。”
裏正歎了一口氣,也算是看白祁大田跟李桂花的為人,說道:“那裏是無主的,你們想住多久就住多久吧。”
祁山杵著拐杖在前麵帶路,蘇眠雨跟昨晚走夜路一樣,一手抱著一個孩子準備離開祁家。
這時八歲大的祁大娃從外麵回來,路過他們的時候,看都沒多看一眼,徑直進了祁家院門。
“大娃,我們跟你爺爺奶奶分家了,你跟我們走。”祁山看著精瘦得跟竹竿似的祁大娃,一身破舊的衣衫跟掛在他身上似的,眼中是深不見底的愧疚。
他從前全部心思都撲在蘇眠雨身上,根本沒有經過一個做爹的本分。
祁大娃完全就跟一棵野草一樣,自己在風雨飄搖的環境裏長到這麼大。
“我不走。”祁大娃頭也沒回地說了一句,語氣冷硬而決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