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柳笑得猖狂,可是對上蘇意平靜的眼神,不知為何,她的心裏一陣發虛。
果真——
幾分鐘後,她找來的那幾個身彪體壯的男人一個個橫躺在地上。
反觀蘇意,除了衣服多了幾道褶皺,根本看不出她剛剛打了一架。
蘇柳一下慌了,她大聲喝罵地上躺著的男人們:“你們幹什麼吃的,起來,都給我起來!”
她哪想到蘇意竟然有兩把刷子?
蘇意笑著走向蘇柳。
蘇柳邊往後退,邊轉身衝身後的人吼道:“你們也是,不是要錢嗎?趕緊要啊!”
背後的人群麵麵相覷。但看到對麵隻有蘇意一個人,叫囂聲頓時又響了起來。
然而還沒等人群的氣焰再起,一道溫和有力的聲音遽然響起——
“蘇氏的債務,傅氏已經還清,還請自行查看。”
蘇柳愣在原地:“傅家的人來了…”
蘇意回頭,便看見鄭奕站在不遠處,也不知道傅北城來了沒有......
“蘇意小姐是我們傅氏的人,大家手上的欠條要是真的,我們自然不會抵賴。但若是假的,今天在場的人,傅氏一個也不會放過,告到你們破產。”
麵前的男人明明帶著溫潤的笑意,眾人卻倒吸一口涼氣,沒有一個人敢說話。
且不說他們手上的欠條是怎麼來的,就是這傅氏的錢給了,他們也不敢接啊!
“看來諸位沒有問題,蘇小姐還要休息,我們就先回了。”
鄭奕挪步到蘇意身邊,朝她一笑。
此時,不遠處的車子已經開了過來,男人微欠身打開了車門,語氣恭敬:“蘇小姐,請。”
眾人這才看清,那…那車牌可是傅家的!
本以為蘇意是個沒人要的賤人,沒想到不僅傅家專車接送,還有傅家管家親自撐場麵,那他們剛剛......
豈不是在自尋死路?
車廂內點了香薰,淡淡的青草和花香的味道。
鄭奕坐在前,寬敞的後座隻有蘇意一人。
“鄭管家,是傅先生讓你來的?”
“是,少夫人。”
心中的想法被肯定,蘇意反而有些想笑。
這麼明顯的答案還要問一遍,她剛剛一定是智商下線了。
不過,這個傅北城到底想幹什麼?
“總裁現在就在家中,少夫人有事可以直接去問。”
蘇意抬眸看向後視鏡,正好對上鄭奕的目光。
她一頓,被看破想法,索性坦然承認,“那…這些人…”
“少爺說不必叨擾夫人,這些他會解決。”
蘇意點了點頭,坐在車上睡著了。
再次看見傅北城的時候,是在傅北城的書房。
傅北城的書房比她想象中的還要寬敞,頂天立地的立式書架,塞滿了各式各樣的外文書。
蘇意眼神掠過去,目光觸及到一部彩色封麵的青春讀物,眉頭一挑,眼中閃過一抹詫異。
沒想到傅北城還看這種書呢。
“我想透透氣,邊走邊說吧。”
書桌後的男人控製著輪椅來到蘇意麵前,背對著她,意味明顯。
蘇意自覺受他多方麵優待,手掌握住扶手,應了一聲推著男人走了出去。
傅北城腿腳“不好”,多數房間都在一樓。
從長廊出去,後麵就是一個花園。此時天氣回暖,各色花朵爭奇鬥豔,風光正好。
“蘇蘇。”
傅北城聲音輕緩,餘光看向蘇意腕口處的手鏈,眉宇間蕩起暖意,隻是話未說完,就止住了話頭。
蘇意推輪椅的動作停下了。
“我能看上你是你的福分,這個時候給我裝什麼純情,你來傅家,不就是為了這個嗎?”
一陣聲音響起,不遠處的花叢間,傅東望身上的傷還沒好,坐在銀色質地的輪椅上,臉上滿是戲謔,正抬手拽著一個女傭的手腕。
“現在我給你這個機會,隻要你從了我,一年的工資就到手了!”
“不是的…少爺我不是這個意思…”女傭話間帶著點兒哭腔。
“不是什麼?不是你今天穿這麼好看?是不是算好了我今天會來這兒,打定主意勾引我呢!”
傅東望揮散了旁邊的人,眼神肆意的在那女傭身上打量,仿佛要隔著衣服把人生吞活剝一般。
蘇意握著輪椅的手逐漸收緊,眸色微眯看著傅東望,旋即抬腳上前,一把打開他正欲往女傭身上伸的手。
“二少,這可是在花園,有些心還是收一收的好。”
“總裁......”
鄭奕候在一旁,剛欲上前,卻被傅北城抬手打斷,識相的退至一邊。
“蘇意?”傅東望驚訝道。
花叢掩映,傅東望沒看到傅北城,以為隻有蘇意一人,隻當蘇意自不量力管閑事。
“怎麼?還沒進傅家的人,就提前把自己當女主人了?”
“我可是傅家二少,想幹什麼,還輪不到你一個喪家犬來管!”
傅東望麵上滿是不屑,想起自己現在還隱隱作痛的手腕,心中騰然升起一抹憤恨,旋即轉眸看向那女傭:“過來!”
傅北城淡淡地開了口:“怎麼輪不到她管。”
傅北城聲音不大,卻仿佛魚雷一般炸在傅東望耳邊。
傅東望臉上的笑意僵住,瞳孔一動不動看向輪椅上的人。
“她是傅家的少夫人,你的準嫂子,別說你一個人,以後整個傅家都歸她管。”
話音一落,現場一片寂靜,片刻後傅東望發出了一陣大笑。
蘇意回過神,微垂著眸眉頭輕皺,掩去了眼中的神色。
“傅北城,你這話說的未免太滿,一個站都站不起來的廢物,還妄想拿下整個傅家?”
傅東望眼神掃過傅北城的雙腿,嘴角的嘲諷更加明顯:“哥,我勸你趁著天色不早,還是趕緊收拾收拾,做夢去吧。”
蘇意聞聲抬眸,看向傅東望的眼神中多了一抹淩厲:“誰說傅北城站不起來?哦,對,像你這種吊兒郎當的二流貨色,應該不會看財經之類的東西吧。”
“蘇意,你!”傅東望氣結,看著二人臉色漲紅。
“二少沒事控製一下自己,股票看不明白沒關係,隻要不瞎、不傻,會開電視看新聞,應該就知道北城今天去了公司,帶動了整個傅氏的股票收益。”
傅東望氣急,額上青筋暴突,眸中騰燒著火焰。
他怎麼可能不知道,就是因為這件事,他現在才會看著傅北城就生氣。
蘇意仿佛還覺得不解氣,末了又加一句:“北城今天能站起來去現場,二少心裏應該很慌吧。”
“慌…慌個屁!”
傅東望心中的焦急明晃晃的被擺出,騰的站起身,還未好全的雙腿登時一片刺痛,腿腕一軟,又跌坐回去。
這一摔,摔出了一絲清明。
傅東望嘴角勾起一抹輕笑,眉間斂著玩世不恭:“能站起來又怎麼樣,還不是活不久,傅北城,我勸你還是少用點歪門邪道,本來命就短,再減減,說不定明天人就沒......”
“啊!”
傅東望話音還沒落,便發出了尖銳的慘叫聲。蘇意繞到傅北城身後,推著輪椅,從滿地打滾的傅東望身邊走過。
“現在誰是廢物?傅二少,你還是先站起來好好考慮一下再開口。”
方才打在腿上的那顆石子仿佛已經見了血,傅東望看著兩人的身影,眸中恨意頓顯,掙紮片刻才重新挪到輪椅上麵,啐了一口唾沫暗罵了幾句。
傅北城輕輕開口:“事情我一個人解決就好了,你不該為了我得罪他。”
“跟你沒關係,純粹看不慣,而且早就得罪了,不差這幾句話。”蘇意坦然道。
傅北城輕笑,清冷的麵色爬上一抹溫柔,果然這麼多年,他的蘇蘇一點都沒變。
“蘇蘇,可不可以停一下?”
蘇意一頓,下意識的輕抿著唇,停住了腳步。
不知為什麼,這句蘇蘇喊得總是能觸動她心尖某處,瞬間便能讓她摒棄一切,拉回思緒。
她不喜歡這種感覺。
“蘇蘇,送你。”
蘇意的眉頭輕皺著,聞聲往下看,視線中陡然出現一朵紅玫瑰,花瓣嬌豔欲滴,仿佛還夾雜著清晨的朝氣,訴說最誠摯的愛意。
“謝謝你剛才替我說話。”
傅北城為自己送出的東西找了個很好的理由,但蘇意依舊沒有要接的意思。
蘇意輕抿著唇,眸中神色肅穆,絲毫沒有玩笑的意味。
傅北城垂下手,眼神落寞,骨節分明的手指夾著嬌豔的花瓣,撚著花杆在掌心轉動:“你不是有事要跟我說?就現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