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何羅魚

　　“你應該知道我爺爺薑齊榮吧，他有一門手藝叫靈紋。靈紋可以驅邪，也可以治病，我爺爺去世之前，把這門手藝傳給了我，隻要找準你體虛的原因，我就有辦法救你。”我說。

　　李奶奶都知道靈紋的事，我相信鄭光榮也知道。

　　果真，鄭光榮怔了一下，表情有一瞬間的喜悅，但很快又變得落寞，“我這是老毛病了，治不好的。而且......我也沒錢治。”

　　“錢的事情你不用擔心，雖然我不會無償幫忙，但絕對是你能接受的。我就想問你一句，你想治好你的病嗎？”我問。

　　學靈紋十來年，向來隻有別人找上門來求幫忙的，這還是第一次主動問別人做不做。

　　重要的是，鄭光榮竟然遲疑了。

　　“就算你不為自己著想，也要替想鄭星想想吧。他才六歲，如果一直不治好你的病，一旦發生什麼意外，你讓他怎麼辦？”我陳勝追擊道。

　　鄭光榮看了一眼孫子，鄭星揉著惺忪的雙眼，臉蛋因為被吵醒而紅撲撲的，煞是可愛。

　　“你真的可以治好我的病？”

　　“不能保證完全治愈，但肯定比現在好。”

　　“好，我願意！”鄭光榮最終還是妥協了，“那我應該做些什麼？”

　　“你什麼都不用做。”我說，“今天太晚了，你和鄭星都需要休息，明天上午我來找你，到時候你隻需將你身體狀況如實告訴我，我自然有辦法幫你。”

　　“謝謝你！”鄭光榮感謝，同時招呼鄭星道：“小星，快跟哥哥說謝謝。”

　　鄭星什麼都不明白，但很聽話，乖巧地衝我彎了彎腰，道了聲‘謝謝哥哥’。

　　鄭光榮沒有了一開始對我的抗拒，拄著拐杖將我送出門。

　　我並沒有急著離開，在門外的馬路邊站了許久。

　　今天晚上發生的事情太過驚險刺激，我一時半會無法完全消化。

　　我可憐鄭光榮爺孫兩處境困難，我願意幫他們，但這並不代表我放棄了追究李奶奶的事情。

　　不管怎樣，李奶奶生死是真，今晚找我紋身也是真的，我必須盡快弄清楚發生了什麼事，以便在‘為鬼紋身’反噬到來之前，想出應對之策。

　　離開時，聽到從店裏傳來隱隱約約的談話聲，待要仔細辨別，聲音戛然而止。

　　第二天，我起的有點晚，找了個匣子裝好紋身工具，到早餐店的時候已經是十點左右。

　　早餐店一般早上九點之前客人較多，這個時間已經過了吃早點的時候，店裏隻有寥寥兩三人。

　　我隨便點了屜包子和一碗稀飯，坐下後聽身後的人與鄭光榮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

　　“老鄭啊，凡事想開一點，沒有什麼過不去的坎兒。”客人安慰鄭光榮。

　　“我知道。”鄭光榮淡淡地回應。

　　“說真的，你家的包子還跟以前一樣，皮兒薄肉厚油香，連味道都沒變化。周邊幾條街，就你家的包子最好吃。”

　　“喜歡的話都來照顧我的生意就好。”

　　“這是當然！我在你們家吃了十多年的早餐，換別家的還真吃不習慣。不過老鄭，你這身體還好吧？我看你最近好像又瘦了。作為老鄰居，我跟你說句掏心窩子的話，開早餐店每天起早貪黑的太辛苦了，要不你別做了，把店租出去吧，每個月收租金就成，人也輕鬆一點。”

　　“這麼個破店，租出去一個月能有幾個錢？”鄭光榮笑了笑，咳嗽幾聲後說道：“沒事，我能堅持。”

　　“哎！”客人無奈地長歎一聲，猶豫再三，沒再多說什麼。

　　等店裏所有客人離開，已經快到中午。

　　將所有餐具收拾妥當後，鄭光榮拉下卷簾門，帶著我去到裏邊的臥室，準備紋身的事情。

　　鄭星上幼兒園去了，屋裏就我們倆人。

　　坐下之後，我按照老規矩，詢問鄭光榮一些有關他身體的事情。

　　從他嘴裏，我知道他之所以身體不好，是年輕的時候太辛苦、勞累，積勞成疾。

　　常年疾病積累，治療不及時，導致器官病變、衰竭，進而身體逐漸羸弱、虛空，肢體出現各種問題、影響行動。

　　對於這樣的問題，解決起來相對而言麻煩一些。

　　要根除的不僅僅隻有表明看到的疾病，器官、四肢的病變如果不解決，他的病永遠好不了。

　　思量片刻後，我想到了一個簡單粗暴的辦法。

　　何羅魚，一種生於深水中的怪魚，據《山海經》記載，何羅魚一首十身，聲似犬吠，食之可祛百疾。

　　何羅魚性格溫和，在鄭光榮小腹上繪製成靈紋，慢慢改善鄭光榮的身體素質，從而達到治病的效果。

　　時間上可能會就一些，但這樣的紋身不會給鄭光榮帶來太大的反噬，是我能想到的最理想的靈紋。

　　何羅魚和如今的章魚有些相似，紋身過程中最難的地方是它似觸手一般細細的十個身體，必須保證每一條都清晰明了，且相互間不能有半點遮蓋，否則影響成效。

　　原本就隻有小半個拳頭大，身體又多線條繁瑣，所以花了不少時間。

　　一直到鄭星放學回來，才終於完成底圖。

　　鄭光榮體虛，最好的顏料是屍油，調配好之後準備上色，鄭星忽然來到鄭光榮身邊，仰著頭，一臉天真地問：“爺爺、爺爺，奶奶呢？她昨晚說好今天給我買阿特曼玩具的。”

　　那麼一瞬間，時間仿佛停止、空氣好似凝滯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