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十年來顧家發展越來越好,生意越做越大,早已經不是當年的小商人,住的地方也從從前的小單元樓,換成小洋樓。
隨著幾聲敲門聲,大門打開,裏頭站著個女孩,穿一身白色連衣裙,皮膚很白,眼睛很大,一頭披肩發燙成小卷垂在肩頭。
“顧斕?”短暫的對視後,我先開口。
女大十八變,小時候的顧斕又瘦又小,如今長大了,反而不那麼纖瘦,身材很好,很高挑,亭亭玉立,看著楚楚動人。
盯著我看了一會,顧斕突然笑了,“你是......薑銘哥?”
我跟著笑了笑,聽顧斕問道:“你怎麼來了?”說著把我往家裏帶。
顧斕的新家很大,高雅水晶吊燈、琳琅掛飾、奢靡擺件,裝修的像個小城堡。
“爸、媽,你們看誰來了?”一邊進屋,顧斕一邊朝著客廳裏喊。
顧斕父母都坐在沙發上,正看著電視,看到我的一瞬間明顯有些驚訝,不過轉瞬即逝。
顧斕和我雖有婚約,但我們平時鮮少有聯係,爺爺的去世,他們並不知道,所以當我將最近一段時間發生的事情告訴他們之後,他們一家都表示很驚訝。
“薑大師那麼好的一個人,怎麼就突然......去世了!”顧父顧永祥感慨。
顧斕也是一聲歎氣,安慰一陣後問我:“你這次來雲城,打算做點事什麼?”
“還是跟以前一樣,開間紋身店。”我回答。
“你剛來雲城,人生地不熟的,就先住在我家吧。”顧斕笑道。
“哪有一來讓陌生人住自己家的?”顧母立馬否決了顧斕的建議。
說完估摸覺得有些不妥,咳嗽兩聲掩飾尷尬道:“抱歉啊小薑,我沒別的意思,就是你看你和我們斕斕雖然很小就認識,但畢竟這麼多年沒見,你們也不是很熟悉,突然住進來,一個大姑娘,一個大小夥的,讓不知情的外人知道了怎麼看?你也不想毀了斕斕的名譽吧?”
“我明白的阿姨,”我聽懂了顧母言語中的意思,“我會自己找住處。”
“媽......”
顧斕想說什麼,被顧永祥打斷,“對了小薑,你剛才說你要在雲城開一間紋身店?”
我點了點頭,“是,這也是爺爺的囑咐。”
“不是我打擊你小薑,現在開紋身店不賺錢,除了一些不三不四的青年,誰還會紋身啊。”
顧永祥用最平淡的語氣,說著最打擊人的話,“而且雲城不比你之前那個小城市,物價高、東西貴,就靠紋身賺那點錢,估計連房租都不夠。”
顧母緊隨其後,“大城市不是那麼好混的,要我說,你要不還是回去吧。”
“我爺爺給我留了間鋪子,不需要付房租。”我說,“而且顧叔叔,阿姨,你們應該很清楚,我的紋身和普通紋身不一樣。”
“你這孩子,一看就沒經曆過社會的毒打。”顧永祥明顯語氣不善。
“孩子,聽叔叔的話,大城市人流複雜,人心叵測,你年齡小容易被騙,還是回去吧。”顧母添油加醋,“再說了,你爺爺才剛死,你不在老家替他守孝,跑這麼遠來幹什麼?”
如果一開始我聽不懂顧父母話裏話外隱藏的意思,現下已經完全明白。
他們應該猜出了我今天前來的目的,但如今顧斕成了大姑娘,長的又高有美,他們舍不得她跟著我這麼個窮困撩到的紋身師,他們想悔婚。
我爺爺身故,當年約定婚約的細節隻有顧家父母知道,隻要他們打死不承認,婚約就可以不作數。
他們要在我提出‘和顧斕結婚’之前,把我趕回老家。
沒想到當年對我爺爺極具謙恭的顧家父母,對我竟是這幅嘴臉。
即是如此,我無需拐彎抹角,直言道:“多謝顧叔叔、阿姨的建議,但我是不會回去的。這次來雲城除了重整紋身店,還有一個原因,就是履行二十年前你們顧家與我們薑家的約定,這也是我爺爺遺願。”
顧永祥語氣不善道:“你這孩子怎麼聽不懂人話?”
顧母表情難看,“小薑,既然你的話說到這個份上,那我也明說好了,當年你和斕斕定情的事情,其實就是一個玩笑,現在什麼年代了,誰還定娃娃親?傳出去不是惹人笑話?”
我讓自己冷靜下來,“所以,你們是不打算履行諾言了?”
“履什麼諾言?我說了,當年是玩笑。”顧母言語犀利,毫不掩飾地諷刺道:“年紀輕輕的不踏踏實實做事,想不勞而獲?咱們顧家是有錢,但我們不傻,不會便宜那些遊手好閑的廢物。”
顧斕漲紅了臉,嗔道:“媽,你說什麼呢?小時候薑爺爺也幫過我們家不少忙......”
“你給我閉嘴,”顧母嗬斥住顧斕。
婚約的事,看來是黃了。
高高興興上門,被狠狠潑一瓢涼水。
我終於明白了一個詞:人走茶涼。
我深吸口氣,努力讓自己鎮定,然後緩慢而擲地有聲道:“顧阿姨,顧叔叔,不知道您二位有沒有聽過一個詞語,叫:過河拆橋?”
一聽這話,顧母臉都白了,坐不住地從沙發上站起來,如果不是顧永祥攔著,她估計得跳起來打我。
顧母毫無形象地指著我咆哮:“什麼叫過河拆橋?薑老頭當初給斕斕紋身我們是給了錢的,整整兩百,二十年前兩百能當現在的二十萬了。薑老頭收了錢,他就該救活斕斕,他要是救不活,我當時就跟他拚命了。而且,我嚴重懷疑,薑老頭當初紋的紋身根本就沒有起到任何作用。”
我有些生氣,冷冷道:“顧阿姨,有沒有作用,你心裏沒有一點數嗎?”
顧永祥鐵青著臉下逐客令:“小薑,你真是太沒家教了。看在你爺爺的麵子上,今天我不為難你,趕緊走吧,以後別再來我家。”
“趕緊滾,以後讓我見你一次,打你一次。”顧母道。
我跟著從沙發上站起來,對顧家二老禮貌地鞠了一躬,“顧叔叔、阿姨,希望幾個月後,您二位還能記得今天的話。”
“我會永遠記得今天的話,給我滾,滾遠點,永遠別讓我看到你。沒禮貌、沒家教的小東西。”
等我拉著拖箱走到院子裏,還能隱隱約約聽到顧母的罵聲,我苦澀地笑笑,就特麼的不該來的。
顧家住的是別墅區,又大又繞,轉了好久才找到出口,剛走出大門,聽到有人叫我。
回頭一看,是顧斕,小跑著跟了上來,停在我身邊時有些不好意思的撓了撓脖子,“那個什麼,我是出來跟你說聲抱歉的,我爸媽他們......”
“沒事!”我打斷顧斕,沒想到她會特意跟出來道歉,“我能理解他們。”
“要不......留個聯係方式吧。”顧斕紅了一會臉,打破尷尬地掏出手機,“你剛到雲城,肯定有很多地方不熟悉,如果有什麼不懂的地方,可以給我打電話。”
我猶豫,如果讓顧家父母知道我私下和顧斕聯係,不知道又會怎麼諷刺我。
不過我還是和顧斕互換了聯係方式,又聊了幾句,見顧斕總會時不時地用手撓後脖頸。
“你脖子怎麼了?”我問。
“不知道怎麼回事,最近這兒總是癢癢的。”顧斕道。
顧斕後脖頸上有一圈紅印子,我伸手碰了碰,有些硌手,像是長了個什麼東西。
“是起什麼疹子了嗎?”我問。
“不知道!”顧斕嘟嘴,隨即笑笑道,“那我就先回去了,你......注意安全。”
“再見!”
“拜拜!”
看著顧斕背影消失,我方才再次離開,沒走多遠覺得脖子後邊癢癢的,伸手一抓,有些刺痛感,減輕力度觸碰,隱約有頓感,用手機當鏡子查看,除了一團紅色,並無它物。
當再次用指尖緩慢擦過時,我愣住了。
脖子上,分明有個看不見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