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詩一聽此話,整個人便歡喜地掙脫了陸如是的懷抱,像個小女孩似的撒嬌地撲向了祈雲夢。
她一把摟住祈雲夢的手臂,用著撒嬌似的語氣黏糊糊說道,“那就這麼說定了,過幾日我就去王府上拜訪你。王妃屆時可是要與我好好說說,那位與我很像的故人究竟是什麼模樣的,好不好?”
祈雲夢憐愛地揉了揉她毛茸茸的腦袋,陳詩便如同小貓一樣蹭了蹭祈雲夢的掌心。
容晗清了清嗓子,陸如是才是伸手將陳詩攬入懷中,隨即便是同二人友好告別。
陳詩頗為失望地對祈雲夢揮了揮手,扭頭便是賭氣地抱手環胸,根本不願搭理陸如是的樣子。
祈雲夢自己都不曾注意到,她在看著那一對小夫妻時,唇角亦是不由自主地彎起。
“陸將軍與他的夫人青梅竹馬,自幼便是感情甚篤。前些年皇上賜婚,他們二人倒是羨煞了不少人。”那熟悉的聲音倏地從耳邊竄起,聽的祈雲夢那稍稍勾起的唇角再次拉下。
她倒是忘記了,自己身邊還有這麼個討厭鬼。
祈雲夢不耐煩地掏了掏耳朵,根本不想再多聽容爻廢話半句。
倒是容爻卻是稍稍側身,全然無視了祈雲夢的不耐煩,笑道,“那時候起,將軍夫人便是十分喜歡你呢。不曾想眼下依舊這般。”
容爻語氣極其溫柔,恨不能要將這世間春風都贈予眼前人。
可祈雲夢隻是冷冷覷了容爻一眼,不屑地嘁了一聲,那眼神中都是透出陣陣寒意,“你自己也說了,這是過去的事情了。總是黏在嘴巴上來說的話,真是讓人覺得困擾啊。”
末了,她冷冷收回目光,仿佛再多看容爻一眼,都是會臟了自己的眼。
“容爻,我離開太子府那一日告訴過你,有些事情是不會被原諒的。”祈雲夢嚴肅道,她抬眸望了不遠處的容晗一眼。
容晗因為方才的事情,被不少的權貴圍繞著說著閑話,倒是一時掙脫不開了。
不過這樣也好。
祈雲夢吐了口濁氣,方才還有些許迷惘的眼神如今恢複一片清明之色。
也罷,原主的那份感情,還是就讓它就此消失埋葬罷。
“容爻,有愛才有恨,可是我已經不想恨你了。你還是莫要再來打擾我的生活,否則的話······”祈雲夢斜了容爻一眼,唇角彎成了分外詭譎的程度。她並未多言半分,隻是歪著腦袋思忖些什麼,最終想起了腦海裏原主曾經看過的,祈之遙那令人作嘔的虛假笑容。
她像模像樣地學習了一番,一字一句道,“我一定會,親手讓你體會跟祈之遙一樣的痛苦。”
“容晗!”祈雲夢用力呼喊了一聲,原本被人群團團圍著的容晗迅速抽身而出,伸手接過祈雲夢伸出去的手指。
祈雲夢倒是頭回覺著容晗身上的氣味讓人覺著如此舒適的,比起那些虛偽的、拚命用假麵來掩飾自己的肮臟的人,麵前這個人似乎也不壞。
她仰頭笑著鬆了口氣,分外輕鬆道,“回家罷?”
容晗聞言身子微微一僵,隨即立馬用更大的力度將祈雲夢擁入懷中。
他用著祈雲夢隻能夠聽見的低語聲,附在她耳畔說道,“好,我的王妃。”
-七王府
祈雲夢先前剛剛蘇醒的時候,便是在心底暗暗感慨過太子府的奢靡豪華。
直至自己又去了七王府,才發覺了另外的一種浪費錢的方式。
可是這些比起皇宮,都不過小巫見大巫,半點都比不上的。
先前總聽聞,容朝因為政治開放,所以社會經濟發展昌盛。可是沒想到,居然會發展的這麼好。
譬如方才經過的街道,就算已近黃昏,可是依舊人聲鼎沸,喧鬧繁華。
祈雲夢瞧著有趣的緊,眼珠子轉都不轉地盯著那些自己不曾見過的東西。
那一日從太子府出來的時日太過短暫了,自己來到古代後都沒有好好地逛過這裏的集市。
一想到此事,祈雲夢便是有些失望地垂下了眼眸。
而下一瞬一雙大手便溫柔地撫摸向了她的腦袋,“馬上就是中秋了,那時候和我一起來逛逛罷?王妃。”
一聽到這個稱呼,祈雲夢耳根便是沒由來地紅了起來。
她忙不迭撇開頭,根本不願意讓容晗繼續來摸的意思,可是她嘴巴倒是嘀嘀咕咕了一句,“誰要當你的王妃啊。”
原本還以為這塊榆木腦袋會跟自己直男講道理,可是下一瞬祈雲夢隻覺著一股氣息湊近,還不等她回頭去瞧是什麼時,自己便是被容晗從背後給輕輕摟住。
男子身上縈繞著淡淡的檀木香氣,光是嗅著便令人覺著心中愜意了些許。
“我的好雲夢,你就施舍施舍我,當我的王妃罷?”
亦是撒嬌似的軟糯語氣,容晗這個八尺冰山,如今竟然像是一隻搖尾乞憐的小狗一樣等候著主人的愛撫。
祈雲夢臉頰染上一抹緋色,她正手足無措時,隻聽的車夫略尷尬地咳嗽了一聲,“王爺,王妃,王府已經到了。”
祈雲夢幾乎是逃跑似的推開容晗,頭也不回地跳下馬車朝著院子裏跑去。
她聽見自己心跳的飛快,整個世界都是變得無比寂靜,唯獨她的心跳聲被無限放大,喧囂地要將她淹沒似的。
祈雲夢眼前的景象開始不斷模糊,腦袋也是變得昏昏沉沉無法思考,眼前不斷飄浮著小雪花,附近的聲音也似乎是統統消失了一樣。
若非是清月用力拽住她的手臂,怕是她要一頭栽進麵前的池塘裏去了。
“夫人?”清月忙不迭用力搖晃著祈雲夢的肩膀,生怕她出了什麼事,“發生什麼了?夫人你的臉怎麼會這麼紅?是不是出什麼事了?怎的淋了一身雨,可是害了風寒了?”
清月的聲音不停地在腦內炸開,祈雲夢在昏厥之前,倏地想起,自己傷口還未痊愈,淋了雨······怕是引起傷口發炎了。
······
祈雲夢已經許久沒有夢到過小如了。
那個曾經拽著自己的衣襟,喊自己雲夢姐姐的那個小女孩。
自從七年前她作為試藥人死在了手術台上時,祈雲夢便是再也沒有夢到過她了。
與其說沒有夢到,不如說是無法夢到。
那一日的自己守著小如的屍首陷入了癲狂,吵鬧著要與研究室的人同歸於盡,嘶吼著質問他們為何要瞞著自己用小如來當這次的試藥人。
她幾乎是發了瘋,整個人都是失去了控製。
而研究室的人最終亦是給她注視了安定,以及一種可以抹去人記憶的藥劑。
而那種藥劑,亦是她祈雲夢所研製的。
而這一段無法甜蜜卻又痛苦的記憶,則是在她來到古代後,隨著原主的記憶複蘇不斷一點點重新回到她的腦海。
越是重現,越是讓祈雲夢再一次感受到那日的痛苦。
夢裏的小如躺在手術台上,那張可愛的臉蛋如今被鮮血所浸透,露出詭異駭人的笑容,朝著祈雲夢不停地笑著。
她越是笑著,越是讓祈雲夢覺得心悸。
那空蕩的,無法填滿的缺口不斷擴大,仿佛要將她吞噬了一樣。
好痛苦。
太痛苦了。
擺脫,誰都可以。無論是誰都可以,快點來救救我。
無論是誰都可以啊,快點來將我從這個深淵裏拉扯出去。
我已經······快要無法脫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