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連笙怕於澤心又把這些灰塵吸下去,情況變得更糟,趕緊拉著他往後退,直到退出十米開外才肯停下來。
“好像有水聲。”紀連笙靜靜聆聽了會兒,突然聽到了水流的聲音,頓時心中大喜,她將於澤心安置好,立刻往前去查看。
然而於澤心不知為何,卻總覺得哪裏不對——如此赤陽之下的沙漠,果真能這麼容易炸出水來嗎?
“紀連笙,等等,我......”
“啊!”一聲驚呼,本來去查看水源的紀連笙已經被幾根觸手倒吊到了半空中。
“紀連笙!”於澤心大驚失色,也顧不得自己的身體,拿出黃金匕首就衝了上去。
“別過來,快跑!”紀連笙見他不但不往遠處跑,反而拿著匕首往她這裏衝,心裏沒來由就是一陣緊張,想也沒想便脫口而出,“危險,我自己可以的。”
於澤心沒有理會她的話,找準機會,握住匕首狠狠刺進了觸手凸起的血管裏。
“喔——!”一聲驚天大吼,整個地麵隨之顫動起來,天地盡頭不再是一片蒼茫之色,而是漸漸浮起渾濁的氣息,遠山盡頭仿佛在一瞬間被拉得無限近,熾熱的火焰也沒了剛開始的灼人,然而這一切取而代之的,卻是從地底掙紮著往上的巨大怪物。
這個怪物大到什麼程度?遮天蔽日,萬裏無光,甚至一眼都看不見全貌。
不過這怪物雖體型巨大,卻極是怕痛,於澤心隻刺了一刀,它便痛吼著將紀連笙甩了開去,紀連笙吃痛一聲,摔到了地上。
手掌心和膝蓋處蹭出了點血跡,其它地方倒還好,總算她也是保住了這條性命。
紀連笙暗暗吐出一口氣,從地上爬了起來。
“怎麼樣?沒事吧?”於澤心急急跑過來詢問她的情況,
紀連笙搖搖頭,抬手指著原先炸開的地方對他道:“那個底下真的是水,隻是與地麵隔著一層岩石......這裏好像是那怪物的巢穴,應該是方才的動靜把那個怪物驚醒了。”
於澤心點點頭,身體卻跟著一晃,差點倒在紀連笙身上,好在紀連笙眼疾手快,立刻扶住了他。
“你......”
“我們打不過它,還是快逃吧。”於澤心快速打斷了紀連笙想要脫口而出的話。
紀連笙頓了頓,向他一點頭,沉默著扶住他迅速往回走。
於澤心和紀連笙隻是兩個小小的凡人,說白了,他們沒能力和這麼個龐然大物拚命,雖然他們有心想要逃,但怪物可不會那麼好心地放過他們。
怪物甚至身子都沒動,隻是七八隻觸手無限的伸長,糾糾纏纏著往兩人逃跑的方向飛掠而去,順帶而起的狂風卷起地上的黃沙,鋪天蓋地,勢如洪水,於澤心和紀連笙兩人甚至連喊救命的功夫都沒有,就被席卷而起的狂沙吹至半空,然後重重摔了下去。
於澤心直接被摔暈了過去,而紀連笙雖然還有幾分神誌,可劇烈的陣痛還是讓她意識恍惚了一下。
她吃力地從地上爬起來,一個瓷白的小瓶子卻突然從她懷裏掉了出來,滾落到沙地裏,一同掉下的還有幾張符紙。
也不知是不是方才掉下來的力量太大,瓷瓶已經多處裂縫,鮮紅的朱砂從裏麵灑落出來,混進了下邊幾張符紙上。
紀連笙見狀,眉頭一皺,正要伸手去撿,卻見火光一閃,本來還在地上的符紙飛至半空中,一簇簇炙熱的火焰球從符紙裏飛射而出,直向怪物衝了過去。
怪物的觸手一縮,狂風黃沙跟著就漸漸停止,紀連笙不敢猶豫,爬起身就衝到於澤心身邊,將他背到背上,迅速往遠處逃去。
符紙的威力畢竟有限,怪物雖然一時沒有追過來,可紀連笙不敢有絲毫的放鬆,拚盡全力背著於澤心往前瘋跑。
“喔,喔——!”
“喔——!”
隻過了一刻的時間,符紙便失去效力從半空中飄落下來,已經惱怒至極的怪物見火焰球已盡,立馬揮舞著觸手發威起來,隻是這次,它沒有追趕兩人,反而用觸手用力拍打著地麵,龐然身軀不停地扭動,口中的吼叫聲幾乎穿透了遠方的天際。
正當紀連笙奇怪為什麼身後的怪物沒動靜的時候,一直平靜的地麵突然震動起來,且越來越劇烈,沒多久,地麵就裂開了一道又一道巨大的裂縫,底下的流水從裂縫中噴湧而出,漸漸就淹沒了本來是一片荒地的沙漠。
紀連笙背著於澤心一邊往高處跑,一邊在心裏暗自問候起麟玉的祖宗來。
這個家夥,她就不信,他不是故意把於澤心困在麟玉閣,想要引誘她來救他!隻是他這樣做的目的又是什麼呢?他與他們往日無冤,近日無仇,不可能是想要致他們於死地,難道是因為他想阻止他們找到金鐲上顯示的東西?
可如果真的是這樣,又是為了什麼呢?
“你說,他會不會知道麟玉在哪兒?”紀連笙忍不住出聲問了一句。
“也許他就是‘麟玉’。”背上忽然傳來於澤心的回答,紀連笙心裏一驚,差點沒把他從背上扔了下去。
“你......”紀連笙剛剛驚疑不定地說了一個字,麵前一個猛浪撲打上來,直接將她連帶著背上的於澤心卷到了水裏。
紀連笙自認什麼都不怕,可唯獨不通水性,隻要到了水深的地方,她就會覺得害怕,手腳不自覺地就會抽搐起來,此時麵對如此大浪,她自然也不例外,硬是咬牙撲騰了兩下後,她就直挺著身子往水下沉,意識也模模糊糊的,不一會兒就斷了片。
“您這樣做,不怕她將來會恨你嗎?”樓台雲深處,一抹藍煙從雲影裏現身,靜靜懸在半空中看著樓台上獨自撫琴的白衣男子,聲音淡漠,像是在例行公事一般。
“恨?”白衣男子的琴聲一頓,尾調微微上挑了幾分,隨即他又搖頭失笑了起來,“隻怕最後,她還要感謝本尊呢。”
樓外的藍影似乎不屑般冷笑了一聲:“萬年前,您也是這麼說的,最後還不是她最狠心?”
麵色陡然一僵,白衣男子頓住表情,沒有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