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鎖是高興的,恨不得沈小將軍直接來領了自家小姐走。
胡黛玨起身,“殿下,可否告辭一會兒?”
“我與玨妹妹一道吧。”皇甫江也跟著站起來,隨她一道出了船篷。
他疑惑,胡黛玨本身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怎麼認識沈冠的,他才剛回京城不久吧。
皇甫江先跨到了旁邊的船上。
胡黛玨剛抬起腳,就見麵前伸過來兩隻手,一隻來自皇甫江,一隻來自沈冠。
她愣了,有些尷尬啊。因為戴著帷帽,路有些模糊,她擔心掉下去。
但兩個人都不能選啊,得罪不起。於是,她扶著阿鎖上了船,然後從兩人麵前走過。
總有種背後兩人之間暗暗較勁兒,興許還會惹出電閃雷鳴。
胡黛玨剛走過去,皇甫江就抱了一下沈冠,喊了聲大哥。
胡黛玨沒想到自己又想多了,兩人認識,而且看樣子關係還不錯。
“上次班師回朝還來得及好好敘敘舊,沒想到今天遇見了。”
沈冠回道,今日一定好好敘敘舊。
兩人又寒暄了幾句,沈冠說道,“有佳人相伴,承啟今日看著心情格外愜意。”
“自是如此。”語氣裏有些洋洋自得。
皇甫江看著胡黛玨的身影,眼神都變得溫柔了。
沈冠也跟著看過去,總算知道多穿點了,小姑娘還在長身體呢,凍著了可不好。
胡黛玨坐到了她二哥胡墨風的旁邊,阿鎖站在後麵。
胡黛玨的到來,讓在場的幾個公子哥一陣興奮,能和胡家小女一同吟詩作賦可是難得的機會。
除了胡墨風,其餘三人皆熱情詢問近日可有新的字畫。
皇甫江和沈冠緊跟著隨後也進入了船篷,見太子殿下進來,眾人結束了話題,都站起身行禮。
皇甫江示意都坐下,這裏不是在朝堂上,沒有君臣之分,該怎麼玩就怎麼玩。
聽到皇甫江的話,胡黛玨覺得他日後一定是一個好皇帝。
她之前一直都待在府裏,不知道外麵的消息,近段時間才知,朝堂之上已經有風聲了,浪應該也快掀起來了。
希望他登上皇位不要太波折吧。
於是,眾人提議行飛花令,按照順序,每人一句七言詩,詩裏必需含花字,可借用古人的詩詞,也可臨時發揮。
第一人的花為第一字,第二人的花為第二字,以此類推。
有太子殿下,自然是他說第一句。
皇甫江沒有謙讓,說了句七言詩,“花時同醉破春愁。”
眾人自是要稱讚一番,說太子殿下的這句詩開篇點題,引出了行酒令的熱鬧場景。
而皇甫江謙虛道,隻是拋磚引玉而已。
作為下一個的胡黛玨則乖乖地坐著,聽著眾人的拍馬屁,不過講真,這詩是真好。
終於又開始了。胡黛玨念到,“我花開後百花殺。”
眾人一驚,沒曾想,胡家小女會說出如此凜利的詩句。
在京城所有人看來,胡家小女溫婉淑德,從來都是輕聲細語,絕不會爭相鬥豔。
察覺到氣氛不對,胡黛玨才意識到自己說的啥,她本是隨口一說,卻沒想說了句和自己形象不相幹的。
沈冠打破了這鴉雀無聲,“可是指的菊?”
“是的。”胡黛玨對他微微一笑,感謝他替自己解圍。
胡墨風接著說道,“不是花中偏愛菊,此花開盡更無花。”
原來是菊,菊盛開時,百花遇霜而衰敗。沒想到,胡家小女如此高潔有誌氣,女子中不可多得。
接下來就是胡家老二胡墨風了,隻見他飲了口酒,擲地有聲,念出“春江花朝秋月夜”。
“花”在單數字上是有些難的,他剛剛說了句,緊接著又接一句,還對上了前麵兩句的春和秋。
再下一個就是程儒了,他同樣是脫口而出,“映日荷花別樣紅”。
程儒右邊的藍衣公子,摸了摸酒杯壁,“不知近水花先發。”
不知近水花先發,疑是經冬雪未消。算是春夏秋冬都各來了個遍。
下一個黃衣公子,甩了甩扇子,念道,“出門俱是看花人。”
這下,春夏秋冬的花都看過了,看花人也來了,就差沈冠了,不知他會對什麼。
感覺到有人看著他,沈冠看過去,就看到胡黛玨,她取了帷帽,真看著他,毫不避諱。
他喝了一口酒,念道,“一日看盡長安花。”
“好。”眾人皆鼓掌。時間、人物都說了,自然就是差了地點了。
這一日真是熱鬧,看花人看盡了長安四季的花。
第二輪,是胡黛玨開始,她念道,“花開紅樹亂鶯啼”。這一次可不能再說些豪邁話了。
那些“花柳青春人別離”“花自飄零水自流”,傷感詩也是不能的,因為她不喜歡,她喜歡陽光些的生活。
像這樣,以一個十三歲的身份活著,不需要想太多,她賺錢不是為了生計,而隻是因為打發時間的愛好而已。
七人又來了兩局,那個藍衣公子提議,換成方式玩飛花令。
不再要求“花”的位置,也不按順序來。“花”在第幾字,就此人右數第幾人喝一杯酒,然後接令。
“玨兒,你就以茶代酒吧。”胡墨風說道。
他是知道胡黛玨不能喝酒的,她上一次因為喝酒而躺了近半年,所以全家都不允許她再喝酒了。
眾人都表示同意。
聽到胡黛玨也同意了,阿鎖的心才放下來,她生怕自家小姐堅持喝酒,到時候老爺夫人、姨娘還有三位少爺肯定得把她打死。
在外人麵前,頂著胡家小姐的身份,她自然是不會亂來砸自己招牌的。
說來也有些迷,胡黛玨覺得她之所以穿到這兒,都是因為原身喝酒。
兩年前的那次,原身好像是偷偷喝了一杯酒,結果就讓胡黛玨進行了一次穿越一日遊。
半年前,她因為小老頭離世悲傷過度加之疲勞過度,一下暈厥過去,沒想到又穿了過來。
聽胡夫人的話,她是誤喝了胡家老三胡墨晉放在院子裏的酒,又是一口倒。
隻是沒想到,這一次是終生遊。
玩了些時候,胡黛玨發現,這新的規則又玩成了上一個規則。
皇甫江每次都是將花安在第一個字上,於是每次都傳到胡黛玨這裏。
而胡黛玨呢,同樣都是第一字為花,每次都傳給自家二哥。
而胡墨風則喜歡第三字為花,於是每次都傳給黃衣公子。
那個黃衣公子第六字為花,傳給了藍衣公子,他又以第二字為花傳給沈冠。
沈冠以第四字為花,傳給程儒,他以第四字為花,最後傳回到皇甫江。
三輪結束後,胡黛玨最後以“深巷明朝賣杏花”,第七字回到自己,結束了這場遊戲。
時間也不早了,眾人都需要打道回府了。
胡黛玨是跟著胡墨風一同回去的,她挺樂意的,雖然覺得皇甫江人挺好,也很細心。
但是就是曉得他的意圖後,有些抗拒,而身體又有些期待。矛盾得讓她不得不逃避,不見他就好了。
馬車上,胡黛玨坐下後,突然覺得自己的小腹有些難受了。
該來的還是來了。
阿鎖著急地多遞了兩個暖爐,還取出保溫爐裏的暖胃茶喂她喝了。
胡墨風在一旁,隻得幹著急,催馬夫快點去醫館,而胡黛玨攔下了。
馬車本來就不穩,跑快了更難受了。
“隻是突然受了些涼,休息會兒就好了。”
胡墨風聽到胡黛玨這麼說,才放心了些。讓胡黛玨靠在他的肩上,將馬車裏的毛毯也給她蓋上了。
到了胡府,他抱著還沒醒的胡黛玨急急走到她房間,放她放在床上,差人去請了大夫。
胡墨風如此大張旗鼓,引得胡府上下都急壞了。
胡老爺、胡夫人、吳姨娘還有很難在府裏見到的胡家老三胡墨晉都在門口一旁等著,他們擔心又向上一次一樣。
“風兒,玨兒是不是又喝酒了?”
胡夫人的話,讓在場的人都一驚,齊齊看著胡墨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