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芸芸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跑出來,又哭又鬧:
“不,這裏是雲家的老宅,你們不能拆,我要報警!要再把你送進監獄,讓你把牢底坐穿。”
雲初落把手裏一遝文件扔到了她臉上,冷冷道:
“這是城建局的動工許可證!”
“這是環衛局的防塵證明!”
“這是社區委員會的簽字同意書!”
......
李芸芸驚呆了:
“怎麼可能呢?這是我們雲家的房子。”
雲初落道:“你們把房子抵押給了高利貸,我出了三倍價買了。”
“我媽如果知道了我掀了老宅,砸了你們偷情的那張桌子,肯定會開心的托夢給我讓我送你早點去見她!”
“你!”
李芸芸氣的眼睛裏冒火,
推土機把圍牆給推平,碎磚被鏟車挖到了垃圾車裏。
兩個小時以後,整個雲家老宅已經被夷為平地,雲初落讓人拔了她手上的針管:
“給我掘地三尺!”
她就站在邊上,
看著挖土機破開地基,挖出兩米深的深坑。
工作人員道:
“雲總,這裏有一個水泥填充的木頭箱子,和地基的水泥不是一個年份!”
雲初落臉色蒼白,
楚江開道:“繼續挖。”
一人多高四四方方的水泥塊出現在眾人的麵前,
白色的骸骨從水泥中被剖出來,
骸骨纖細,保持著被捆縛跪倒的姿勢。脖子上還掛著一塊玉墜子。
雲初落跑過去,抱住了骸骨,顫抖著雙手把玉墜子摘下來,
小小的水滴狀的玉墜子背後,寫著一個淡淡的:晚字。
“姐姐!”
撕心裂肺,
小時候,姐姐總是牽著她的手,去買剛出爐的黑樹林蛋糕,把熱氣騰騰的奶茶放在她的手裏,
她真的很想念很想念姐姐,
她所有的期盼,全部隨著這具骸骨被挖出來,
灰飛煙滅!
李芸芸見情況不對想跑,雲初落把她抓過來摔地上:
“我姐姐死後,你居然還讓她在這裏跪著!你知道老宅冬天的地有多涼嗎?”
李芸芸被打得眼冒金星:
雲初落聲音如刀:“她到底怎麼死的!”
李芸芸跪在地上:
“你姐姐當天出了門,後半夜被送回來就是一具屍體,老爺子說讓你姐姐跪在這裏,能升騰我們家的氣運,段家人也是這麼交代的,這樣才能一直給錢......”
雲初落腳踩在李芸芸的手上:
“說謊,我姐姐從段家出來時候還是活著的。”
雲歸晚當天確實到了段家,段成化也醒了,不知道他們在一起說了什麼。很多人都看著雲歸晚自己開車走了,
而後半夜段成化再次受傷成了植物人
雲歸晚徹底失蹤,
雲初落低下頭,那張臉和雲歸晚有八分相似,她的瞳孔劇烈收縮,有迷幻催眠的作用,淒厲道:
“我到底是怎麼死的!”
李芸芸承受不住尖叫一聲:
“鬼!”
然後掙脫開瘋瘋癲癲的往前跑,她真的不知道。
雲初落跪在雲歸晚的骸骨前,
“姐姐,我買了好多衣服,你穿上肯定很漂亮。”
“姐姐,我找到了好幾家很好吃的飯店,你不用看價格,想吃什麼就點什麼。”
“姐姐,我把這個我們最恨的地方拆了!”
“姐姐!”
......
雲初落跪了一天一夜,
下屬們沒有人敢上來勸,
楚江開寸步不離的守著雲初落,站在她身邊,如同一座山,舉著一把傘,為她擋去了風雨,
明明是淒風苦雨,冷到了極致,但是她卻感覺不到冷,似乎身邊有一堆篝火,一直在燃燒。
她睜著眼睛,和姐姐一起長大的一幕幕,像放電影一樣反複的在眼前腦海裏心上飄過,
母親舊衣改製的長裙,
清瘦的身影,
溫暖的笑顏,
嫁衣如火,
......
一切煙消雲散,都隻變成了眼前的白骨,
一夜,
像五年那麼漫長,
五年,
像一閃而逝,
她感覺自己像是在眨眼間失去了一切。
第二天清晨,
雲初落開口,沙啞的聲音冷冷清清,帶了一絲不易察覺的虛弱:
“給我準備一口棺材。”
“我姐姐不可能自殺,我要查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
她把骸骨一根一根的放在了棺材裏,聲音淒厲,劃破天際:
“姐姐,落落來帶你回家了!”
......
雲初落扶靈前往山上母親白芷薇的墓地,
把棺木葬在了母親旁邊,
十二年前,她和姐姐親自動手埋葬了母親,
十二年前,她親自動手埋葬了姐姐,
賀濤等人想幫忙,但是攝於她周身殺氣騰騰,就連小飛蟲小鳥都不敢靠近,
看著這個至高無上的女子,
被巨大無比的悲傷包圍,
他們又不敢一直看,覺得眼睛刺痛,就在半山腰等著。
“姐姐,見到媽媽幫我問聲好,告訴她落落過得很好。”
然後雲初落在墓地旁邊的空地上躺下,楚江開把黑西裝外套脫下來給她披上。
暖意,
灼灼滾燙,
從外套直達心頭。
雲初落很奇怪,她已經很多年沒見過能和她並肩而行的人了。
眼前的這個男人,一點都不怕她。
楚江開負手而立,背對著她,不看她傷心狼狽的樣子,隻在外圍警戒。
融融陽光下,雲初落撐不住睡著了,夢裏像是回到了小時候。母親晚上哄睡她們姐妹兩人,又是背唐詩又是講故事。
睜開眼的時候,卻是在山上,野草離離,母親和姐姐不複夢中模樣,而是旁邊厚土下棺木中的兩具白骨。
雲初落揉了揉眼睛,站起身來把身上的外套扔給楚江開:
“回去吧。”
她的表情一直都是淡淡的,
眼角沒有淚,
但是當跨進酒店房間,
送餐的服務生和廚子進來:
“雲小姐,您要的雞絲湯麵和黑樹林蛋糕。”
蓋子揭開,熱氣融融,
雲初落眼睛瞬間紅了,
“雲小姐,您怎麼了,是我們哪裏做的不周到嗎?”
廚子驚慌失措。
“沒事,以後再也不用給我上這兩樣食物了。”
雲初落說完,隻覺得眼前天旋地轉,一陣黑暗,
像是有無數雙手,拚命地把她往黑暗的深淵裏拉,
就這樣淪陷下去吧,
潛意識裏對自己這麼說。
但是一雙手穩穩的抱住了她,聲音磁性而神秘,帶著舉世無雙的威嚴:
“落落,別怕!”
就這樣,
沉沉的,安心的,在一片篝火的劈啪聲中睡過去......
第二天早上起來,雲初落對楚江開淡淡道:
“想好你要什麼價格就告訴我。”
像是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像是她沒有親手撿起姐姐的骸骨,下葬在母親的身邊。
但是楚江開明顯能看到她的眼中,
像撒了一把冰,
更嚴寒了。
她需要時間,去消化悲傷。
雲初落一邊吃早餐,一邊處理事情,有幾個軍工廠和運輸線路也歸她管。
一條推送閃進來:
雲家名媛,這才叫真正的大家閨秀!
雲初落冷笑,
“野雞也能自稱是鳳凰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