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四妹妹為何......”楚安然是真的懵逼，但是現在身為一個傻子，也不能問太多。

陸九朝還以為她這般模樣是驚嚇過度，連忙將她攬進懷裏安撫道：“殿下莫慌，臣過去看看，你就留在這裏，放心，沒人會傷害到你的。”

說完，他欲走。

可剛走兩步，就被一隻小手從後麵拉住，轉身一看，是楚安然。

她眼眶微微發慌，拉著衣角的手指尖用力到泛白，可她還是咬著嘴唇強行鎮定，隻是磕磕絆絆地說：“四妹妹，她......是妹妹，我也要去。”

按照以往的性子，這樣的事情，陸九朝是定然不可能會點頭應允的。

可是今日，他盯著楚安然通紅的雙眼看了看，竟然點頭答應了，隻是交代道：“跟緊我。”

楚安然點點頭，然後就被陸九朝拉著走了。

去宮中的路上，孤影報告了目前所知的情況。

“之前四公主跑出去過一次，回來的時候嘴裏麵就一直在念叨著天降不詳之類的詞句，今日清晨宮人去送飯食的時候，發現她......”孤影瞧了楚安然一眼，終究還是把某些話咽回去，隻用一句話概括：“就倒在床榻之上。”

楚安然皺眉，她覺得真實情況應該沒有那麼簡單。

這時，楚安然的手被陸九朝拉住了，被寬大的袖子擋著，孤影也未曾發現。

“殿下，其實這一次出來，就是為了告訴你有關於四公主的事情，沒想到還沒有來得及說，四公主就......”

那你倒是說啊！楚安然心裏快要急死了，晴晴就好像是一個謎團，現在隨著她的離世，越來越多的謎團籠罩過來，壓得她都快要不能呼吸了。

“但是既然四公主都死了，現在說也無濟於事了，我們去看看，送四公主最後一程吧。”

再然後，陸九朝就閉上眼睛沒再說話了。

楚安然一臉問號。

這就沒了？你就這點能耐？

行，都喜歡打啞謎是吧？勞資自己查！

到了宮中，陸九朝直接帶著楚安然去了四公主居住的竹軒，聽這名是個清淨的地兒，但是在後宮裏，“清淨”就意味著沒有人味，楚安然到這裏來乍一看，並不像是一個公主的住所，倒像是年久失修的冷宮。

“四公主的身子還在裏頭，要帶殿下進去看一眼嗎？”孤影問道。

這句話讓楚安然捕捉到了不一般的點。

四公主死了，為什麼要讓我過去看一眼？難道我和她，真的有千絲萬縷的聯係嗎？

還沒有徹底走進屋內，一股衝進腦門的黴味都讓楚安然夠受了。

推開厚重的門，一身詭異的“吱呀”聲響起，響起的灰塵落盡後，楚安然見到了四公主晴晴。

她和衣躺在床上，頭偏向右側，渾濁的眼球布滿血絲，死死盯著某一個方向，右手也伸出來一根手指，指著自己的右邊，她姿態死而不僵，看來已經有一段時間了。

還沒有更加仔細地看清楚，楚安然的眼前就落下一隻大手捂住她半邊臉，緊接著，陸九朝的聲音在頭頂響起：“還是別讓他看了。”

“殿下......或許這樣就能結束厄運了，人都走了。”

“不行——”

話未說完，楚安然就自己拉下了陸九朝的手，慢慢朝著床邊走去，像要看看這個可憐的妹妹。

上次見她還是活生生的人，如今卻已變成了一具冰涼的屍體。

“她......她指的是東邊......”楚安然看著她的手，淡淡說了一句。

“出去吧，殿下。”

“我不要！”

楚安然突然爆炸，大喊著，瘋狂朝晴晴的方向跑過去，卻在半道上被孤影輕而易舉地截住。

“孤影，放開殿下。”陸九朝在後麵不知喜怒道。

被孤影放開之後，楚安然就拉住了晴晴冰涼的手，淚水充斥著眼眶，回過頭來，磕磕絆絆地說：“我......我想自己在這裏。”

陸九朝躊躇片刻，終究是點點頭，帶著孤影離開了。

雖然他們關上了門，但是楚安然知道他們就在門口等著，絕對不可能會走遠。

楚安然雖然還在哭，但是卻“光打雷不下雨”，一邊哭著混淆視聽，一邊在晴晴的周圍看了看，最後順著她的手指的方向看過去。

那是東，“東”能讓人很輕易就聯想到“東宮”。

太子和四公主之間很奇怪，很難不讓人將這兩者聯想起來，但是她臨死前都想要傳達的消息若真的和“東宮”扯上千絲萬縷的直接聯係，未免有些牽強附會。

楚安然將身體貼近，順著晴晴的手看了一下，她沒看那麼遠，倒是看到了一個破舊不堪的梳妝台。

一般這個年紀的小姑娘也開始學會打扮了，但是晴晴身為一個公主，梳妝台上卻沒有一件像樣的首飾，甚至連唯一一個胭脂盒上頭都布滿了一層厚厚的黃鏽，裏麵的紅色膏體也不知道是哪些年的東西了。

抬頭看了一眼鏡子，楚安然自己的樣子倒影在裏麵，在陸九朝的養護下，她變得越來越有精神，和後麵床上的晴晴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不知為何，這樣的一幕竟叫楚安然有些心酸。

打開抽屜看，裏麵什麼值錢的都沒有，蜘蛛都在裏麵繁衍出祖宗十八代了。

“殿下，您道別好了嗎？”

陸九朝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了楚安然的身後，嚇得她一嘚瑟。

“好......了。”

“殿下，人死不可複生，這點您記好了，往後臣也有可能會在您的麵前變成這樣，您必須要強大，變成堅不可摧的人，這就是今日給您上的課。”嚴厲地說完這些，陸九朝語氣軟了下來，對著楚安然伸出手，“走吧？”

看著那隻手，又看了看晴晴，楚安然覺得自己或許什麼都改變不了，隻能牽上他的手走了。

出了門，陸九朝對站在外麵的孤影交代道：“按照公主的規製下葬，金銀珠寶多燒點吧，至少在那邊能過的好一些，不像這裏。”

孤影低頭：“是。”

楚安然不喜歡這一套，所謂死後的體麵，不過是給活人看的而已，她從不相信有什麼另一個世界之類的話，覺得很可笑。

斯人已逝，思君而不可追，皆是徒勞。

“殿下，我們回東宮去收拾一下，今晚住最後一晚，明日一早就離開。”

楚安然半懂地點點頭，之後就什麼都都沒有說了。

夜裏，楚安然堅持要自己沐浴，宮女們又不敢離開，隻能站在屏風後麵聽著裏頭的動靜，這樣也好，楚安然終於可以把褲子脫下來洗澡了......

“四公主歿了，想想真叫人唏噓啊，她這一輩子真是可笑。”

“她可真的是把殿下害得真慘，聽聞殿下今日還特意去送了四公主，陸大人交代了要好好給殿下洗洗身上的晦氣呢。”

另一個人似乎是新來的宮女，好奇地問了一句：“二位姐姐，殿下和四公主之間，是有什麼深仇大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