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去診所裏吊水，然後去村頭看看有什麼東西可以賣，有什麼活計可以做。這不，暑假結束，還要上交奶奶十五塊錢。”

　　奶奶聽到錢的事情，臉色才稍稍好了點。

　　可當著大伯母的麵被戳穿交錢的事情，她還是鐵著臉解釋了兩句。

　　“你可千萬別以為這錢都入我兜裏。我這是在替你存錢。這些錢日後都用來給你交學費，置辦嫁妝的。”

　　“知道了，”宋吱敷衍應了句，“那我去做飯了。”

　　“還不快去，都快餓死人了。”

　　宋吱轉身走入廚房，看著冰冷的灶台，譏諷一笑。

　　奶奶還知道餓啊，都快十二點了，哪家的長輩這個點兒還不做飯，等著一個還在讀書的孩子來做？

　　那林月娥就更精明了。她剛嫁到宋家的時候就很熱絡去做飯。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炒菜不是太鹹就是太淡，好幾次還把米飯給燒糊了。

　　從此，奶奶就不讓她做飯了。

　　宋吱麻溜地淘了兩杯米，抓了兩把玉米茬子，洗幹淨後放入大的鋁鍋裏煮稀粥。

　　又洗了幾個番薯，在大鼎裏放入竹架子，加水，擺上洗淨的番薯，上鍋蒸。

　　番薯配稀粥，一頓午餐就搞定了。

　　在物資匱乏的年代，吃肉是極少的。都要留到年節和家裏的男人回來才吃。

　　宋吱的爸爸宋河在縣裏的食品廠工作，路途比較遠，有時候碰上廠裏活多，要加班就直接住在廠子裏的宿舍，等到周末才回來。大伯則在車站工作，平常都是晚上才回家吃飯。

　　宋吱一邊燒柴火，一邊想著練攤要賣什麼？

　　她剛才不是隨口跟奶奶說說的。她是早就打定主意要擺攤做點小營生，所以先給家裏人打個預防針，免得他們到時候說她。

　　要知道八零年代擺地攤可是比那些繡花、做電器的掙得多！

　　做計件的手工活，一個暑假撐死就賺十來塊，肯定存不到三百塊以上！

　　但擺地攤能！

　　八十年代、九十年代裏，擺地攤人裏可是出了很多悶聲發大財的！

　　而且這個年代裏，擺地攤有些地方管理不嚴格，不需要租借攤位，入門檻不高。

　　可自己手頭的錢不多，擺地攤要賣什麼呢？

　　宋吱有點愁，直到上桌吃飯也沒想到到底要賣什麼東西。

　　吃飯的時候，林月娥踩著點兒上桌，全程都吃得很安靜。

　　大伯母多看了宋吱一眼，忍不住問：“怎麼想到要去擺攤？要不你跟秋實去東家村繡鞋麵？秋實和珊珊兩個人，說是手腳快的時候，一天能掙三毛錢呢！”

　　秋實是大伯母的二女兒，而黃珊珊則是林月娥的女兒。

　　兩人平日裏走得很近，這次暑假就一起去東家村做手工活，中午也吃東家的，沒回來。

　　宋吱沒應。

　　八零年代，農村人是低廉勞動力的代名詞。

　　很多手工活層層剝削下來，賺的都是辛苦錢，來錢也特別慢。她並不想去浪費那個時間。

　　大伯母見宋吱沒吱聲，又語重心長說了句：“女孩子家去擺地攤，名聲不好。”

　　“沒事，反正我現在名聲也不好。”宋吱大口咬著番薯，無所謂地聳肩。

　　八零年代中期，還沒興起下海熱。人們骨子裏保留著傳統思想，認為做生意上不了台麵，下工廠、下地幹農活才是正途。

　　女人做生意，更是會被看不起。多數女人擺地攤賣吃的，下麵條什麼的，也以婆娘居多。都是要到結婚後，生活所迫才出來營生的。

　　所以像她這樣擺地攤的，多少會影響嫁人。可宋吱不在乎，她知道以後人們會改變這個觀念。更何況她靠雙手和腦力賺錢，並不覺得丟人。

　　奶奶看了大伯母一眼：“她愛去就去唄。你瞎好心個啥勁。”

　　奶奶向來重男輕女，覺得女孩子始終是要嫁出去的，不值錢。隻要能在嫁出去前，榨幹最大的價值就夠了。

　　加上不喜歡宋吱的媽媽，她向來連帶著宋吱也喜歡不起來。所以，宋吱名聲好壞，她都不在乎。

　　大伯母悻悻閉嘴，因為連生了兩個兒，沒有底氣，也不敢橫。

　　宋吱收起桌上的碗筷就往廚房裏走，懶得理大伯母。這個大伯母看似對誰都嘴上好心、善良，其實心眼很小，巴不得別人都過得不如他們家。

　　前世，宋吱的爸爸宋河被林月娥的前夫打到生病住院。宋吱跑去借錢，大伯本來都要拿出點了，結果愣是被大伯母以給秋實準備嫁妝為由給拒了。

　　所以，怪不得宋吱對她沒啥好臉色，不冷不熱的。

　　宋吱收拾妥帖就回到老房子裏去住。她躺在床上，下意識就摸起脖子上的白玉，念了口令進入空間，輕車熟路地給葫蘆地澆水。

　　她用葫蘆瓢舀水，灌溉。水濺出來，落在肌膚上，清清涼涼的，很是舒服。

　　宋吱喝了一口，覺得這溪水比平日裏村裏的水更清涼、甘甜，忽然就靈機一動。

　　有了！

　　夏天大家最喜歡什麼？

　　當然是汽水和冰涼的東西。這可是最舒服的啊！

　　而這個年代，瓶裝礦泉水還沒流行起來。

　　像多數人在車站下車口渴的時候，隻能去水龍頭捧水喝。如果她能賣清清涼涼又有味道的水，應該能賺錢。

　　再說，清水村在地理上很占優勢。

　　前麵是通往城裏的大縣城，有個火車經過的驛站，而左右幾個村各有特色。

　　東家村是很多加工廠，杏花村裏農貿發達，河溝村裏有很多藥材，山裏還有個水庫，裏麵的水資源很豐富。

　　所以，很多城市裏的商販都會乘公交汽車到清水村下車，再走到這幾個村裏去找貨源。

　　而清水村的公交車站剛好是最後一站，大家都必須在這個站下車，人流量是相當不錯的。

　　那賣什麼水呢？

　　橙汁是不錯的選擇，可她手頭上沒材料。村裏根本買到那種可以衝的橙汁顆粒！

　　宋吱想了許久，終於想出要賣什麼了！

　　對，酸梅湯！

　　材料簡單，她也會熬。

　　宋吱走入小草屋裏，拿著鐵桶提了一大桶溪水，閉上眼睛念道：“我要出去。”

　　果然，她睜開眼睛時，屋子裏出現了一桶溪水。

　　宋吱欣喜若狂，飛快地跑出去診所裏買了烏梅、山楂、桂花、陳皮、薄荷等材料，然後憑借前世的記憶，用溪水煮起了酸梅湯。

　　煮好酸梅湯後，宋吱就把酸梅湯放在小客廳裏放涼，自己去床上躺了會兒。

　　睡了個午覺，宋吱舀起酸梅湯嘗了一口，果然跟她想的一樣，空間裏的溪水自帶冰涼的效果！

　　如今這酸梅湯，酸酸甜甜又清涼，特別好喝，也不會冰到啖牙。

　　宋吱去宋家借了2個熱水壺，1個木桶，十個公雞碗，一張小凳子，就迫不及待地提著酸梅湯往車站那邊跑。

　　準備開啟她重生歸來的第一次練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