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要不，你娶了我吧！”

　　聲音落下，凝滯的空氣在兩人鼻息間流淌著。

　　宋吱咬了咬下唇，麵上一陣尷尬。

　　她也沒想到自己竟然一衝動就說出這麼不矜持的話。

　　沈放觸及她臉上起了後悔的神色，譏諷地笑了笑：“腦子被門給夾了？”

　　居然想嫁給個流氓！

　　不過沈放仔細一想，很快又把事情給整明白了。

　　這小姑娘被他喝醉犯渾親了一口，名聲敗壞了，想著要他負責任來著。

　　他眸底一暗，還想說什麼，身後傳來一老婆子呼天搶地的聲音，由遠及近，中氣十足。

　　“我倒是要看看，到底是誰敢欺負我家孫女！”

　　沈放和宋吱齊齊轉頭，眼角瞥及宋家老婆子和她媳婦林月娥兩人衝入診所。

　　宋家老婆子像個點了火的炮仗，麵露凶相。

　　而林月娥站在她身後，“孝順”地給後背順氣道：“娘，你別激動。我剛在村口榕樹下撞到這沈放逮住咱們家阿吱，我立馬就回家告你了。我們先看看情況再說。”

　　“還看什麼看！”宋家婆子高舉著掃帚朝著沈放要打過去，口中念念有詞，“你個殺千刀的，看我老婆子不擼死你！叫你犯渾，叫你欺負我家孫女！叫你色膽包天！你個死蛤蟆想吃天鵝肉!害人精！”

　　眼看掃帚就要呼在沈放頭上，宋吱緊張出聲提醒。

　　“小心！”

　　沈放反應極快，大掌一握，利落接住掃帚把子，往旁邊扔去，眉眼透著颯氣。

　　宋家婆子被他這麼一扔掃帚，整個人連帶著蹌踉往旁邊栽去，頓時就賴坐在地上，扶著腰，撕心裂肺地嚎啕起來。。

　　“殺人了啊！這個流氓痞子要殺我這個老婆子了喲！”

　　“還有沒有天理啊！一個大年輕人，竟然對我這個老寡婦下手啊！”

　　“有沒人能為我老婆子做主啊？”

　　這麼一扯嗓子，把診所裏的護士，還有診所門外看熱鬧的鄉裏人都給吆喝來了。

　　宋吱眉眼深鎖著不說話。

　　她對奶奶這副撒潑打滾、仗著自己是老人、寡婦，合該所有人都得讓著她的樣子早已經見怪不怪。

　　可奶奶怎麼會為她出頭？

　　繼母在大樹下撞見她和沈放在一起，回家把奶奶叫過來鬧大事情，趁機壞她名聲，這不意外。

　　可素來刻薄、視錢如命的奶奶怎麼會為她出頭，教訓“小流氓”？

　　難道說她誤會奶奶了？

　　就像前世誤會她父親一樣？

　　宋吱剛要起身，就被沈放大掌給壓了下去。

　　隻見他冷眼睨著她手上的吊針頭，低沉的聲音就在耳邊炸開。

　　“不治病了？”

　　宋吱低頭咬著唇瓣，瞬間也沒再亂動了。

　　不知道為什麼，對上他冷眼，知道他關心自己的時候，宋吱內心一陣竊喜，麵上卻羞澀不已。

　　坐著地上的奶奶見狀，嚎啕的聲音更大了。

　　沈放嘴角一揚，勾起平日裏那抹流氓痞氣，宛若剛才的正經冷沉的表情是宋吱的錯覺。

　　他居高臨下地看著宋家婆子，雙手搭在腰上，活脫脫一副流氓的模樣道：“老子就是真推你了，又如何？你是摔到腿了，還是摔到腰了？這裏是診所，正好給瞧瞧。”

　　宋家婆子聞言，扶著腰尖著嗓子叫：“哎喲，我的老腰啊......腿也有事。”

　　“那你瞅瞅，這事得多少錢才能私了？”沈放蹲下身子，一副想要息事寧人的樣子。

　　聽到錢，宋家婆子渾濁的老眸頓時一亮，認真想了想說：“起碼得二十塊錢。老人傷筋動骨，得養三個月！這二十塊錢要的不多！”

　　聲音剛落下，看熱鬧的鄉裏人都竊竊私語。

　　“這二十塊可是普通人家一個月的飯錢啊！這老婆子也真敢要！”

　　“你第一天認識宋家阿婆啊！那可是橫行四鄉八裏的主兒！”

　　“就是不知道會不會栽沈放手裏。這刺頭可也不好惹的。”

　　沈放彎起食指和中指，挑準宋家婆子的小腿骨猛地敲了下去。

　　“啊——”宋家婆子立刻發出殺豬般的叫聲，一陣猛縮腿，臉色發白。

　　“瞧，這不挺好的嗎？就剛剛在這裏撲騰那個勁，跟咱們村頭旱鴨子下水一個樣。”

　　周圍哄笑聲爆笑了起來。

　　宋家婆子反應過來，手指顫顫地指著沈放，氣急敗壞大罵：“沈放，你這個王八羔子......你竟然敢耍我！”

　　沈放漫不經心地站了起來，眼角吊著一抹輕蔑：“耍你就耍你！別以為你是個老人，老子就不敢動你！在我沈放這裏，壓根就尊老愛幼這回事！你不服？那也給老子憋著！”

　　一同前來的林月娥看不過眼，把自駕婆婆給扶了起來，衝著沈放身後的宋吱喝了聲：“阿吱，你倒是說句話啊！我和娘來給你出氣，合著你就躲在著流氓後頭看戲！”

　　“出氣？出什麼氣？”宋吱假裝雙眼茫然地問道。

　　她才不信林月娥有這麼好心！

　　可眼下為了保護沈放，她必須假裝自己沒被沈放欺負過。

　　林月娥一聽，臉色變了變，又語重心長地說：“阿吱，你別怕。這混小子怎麼欺負你的。你都跟大家夥說說。我和娘為你做主！”

　　“沈放沒有欺負我。”

　　宋吱冷靜的聲音落下，沈放臉上閃過一抹異色。

　　林月娥顯然不相信，恨大家聽不清似地大聲宣揚。

　　“這沈放把你壓在牆上親，可是很多鄉親都撞見的！不要怕，你跟月姨說說。是不是沈放這家夥把你給欺負了，你最近這身子......血才流不止的。”

　　林月娥說得很隱晦，但有經驗的婆娘們立馬就聯想到了流產。

　　而她的聲音剛落下，宋吱還來不及反駁，宋家婆子就想起剛來那會兒的目的，呼天搶地喊了起來。

　　“我的命真苦喲！好好一個孫女就被沈放給汙了！”

　　“大家夥說說，我們家宋吱，是不是長得特水靈，村裏頭有名的一枝花。要不是給沈放汙了，這嫁人那聘禮不得起碼有電視機、大自行車什麼的......”

　　“這被沈放給汙了，可就不值錢了啊！老頭子，你帶我走吧！留著我一個人在這裏被活活被氣死有什麼用？”

　　......

　　被沈放半擋在身後的宋吱，眼神驟然冷了下來，一桶又一桶的臟水從頭頂潑下來。

　　明明是在六月，身子卻好似在隆冬般駭冷！

　　她原以為她奶奶要來保護她，敢情原來是擔心她“賣”不出好價錢，拿不到好的聘禮才來找沈放麻煩！

　　合著自己在奶奶眼裏就是一件“商品”！

　　宋吱想笑，可心頭卻像是剜肉般地疼。

　　這到底是多歹毒的人，能當著鄉裏人的麵兒，唱衰自己的孫女！

　　宋吱恨不能拔掉吊水，跟她奶奶和林月娥拚了！

　　但她不能，她必須冷靜下來應對。

　　默了半晌，才張開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