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老婦人眉眼含笑，模樣甚是慈祥。

　　顧笑語正要迎向那老婦人，卻讓顧延之給攔住，顧延之看著那老婦人道：“我家女兒隻在家中做繡活，不去布坊上工，更不會與府邸簽賣身契。”

　　看著護犢子的顧延之，老婦人也不氣，語氣輕緩道，“我是葉青布莊的管事，敝姓楊，姑娘有這般手藝，埋沒在這街頭實在可惜，你若願意與我布莊合作，我們東家定不會虧待了你。”

　　聽見葉青布莊，在場的人都有些驚訝，葉青商行是出了名的皇商，這是眾所周知的事情。隻是葉青布莊卻不是十分有名，甚至說起來大家都想不起這家布莊的具體的位置。

　　顧笑語細細的看了老婦人一眼，婉拒道：“謝謝您的抬愛，隻是小女子暫時沒有入繡莊的打算，實在抱歉。”

　　“這個好辦，我能做主。”老婦人看著顧笑語身上那栩栩如生的梅花，又道：“隻要你能按時交出我們要的繡品，在哪兒繡都不是問題。”

　　聞言，顧笑語雙眸微亮。

　　見顧笑語眼中的波光閃了閃，老婦人知道這筆生意有戲，臉上的表情也更和藹了，“我們東家惜才，隻要你能滿足我們的要求，酬勞定也比你在這風吹日曬的可觀的多。”

　　顧延之堅定的表情終於鬆動了，葉青商行雖涉及多種行業，但勝在是皇商，無人敢去搗亂，如今這老婦人又給出了豐厚的報酬，可轉念一想，若是這東家催的緊，豈不是要累壞了自己的女兒？“不成不成，若是累壞了怎麼辦？”

　　老婦人汗顏，既要賺銀子有不能累著的活計上哪兒找去？

　　僵持著，人群後忽然響起一個令顧延之十分厭惡的聲音：“喲，這不是顧老爺嗎？”

　　隻見一個黑衣小廝撥開人群，讓一白衣翩翩的男子走了過來，而這人正是前兒個讓梁三折了手的趙東煥。

　　“你來作甚？”顧延之立刻將姚氏母女三人護在身後。

　　趙東煥看著顧笑語的眼睛都直了，身旁的小廝扯了扯他的衣裳他才回過神來，朝著顧延之做了一揖，道：“顧叔叔，我來瞧瞧語兒妹妹。”

　　看透了趙東煥的顧延之十分不耐道：“收起你騙人的做派，你是什麼樣的人我還不清楚嗎？裝腔作勢的惡心誰呢？！”

　　沒有意料到顧延之會當眾數落自己的趙東煥一時間有些尷尬，可視線觸及顧延之身後的顧笑語時，心中又是一陣翻滾，這般絕佳的容貌，這般有人的身材，既然送上門來了，怎的能讓她逃了！

　　“顧叔，我知您是因為顧氏敗在您手中，當下覺得語兒妹妹配不上我，可我是真心喜歡語兒妹妹的。”

　　顧氏一事，是顧延之心中永遠好不了的傷疤，讓趙東煥這樣生生扯裂開來，痛得顧延之臉色青白。

　　讓趙東煥這般一提醒，眾人才想起了數月前的那一夜間倒閉了的顧氏布坊與布莊，這才將顧延之認出來。

　　“真是顧老爺啊！”

　　“那他身後的這絕色女子，便是失貞的顧家小姐？”

　　顧氏布莊被提及，免不了讓眾人想起那好命救了顧家小姐的梁三，隻是這顧氏布莊已經衰落，即便這顧氏小姐長得再傾城，不過花瓶一個罷了，娶了這樣手不能提腳不能抬的女子，也不知對那梁三而言，是福是禍。

　　聽見大家提及那落水的事，顧延之如同狂獸一般的衝著眾人吼道：“你們這些人，怎的連一個小女娃都不願放過？！我女兒難道是自願落水的嗎？更何況梁三與我女兒已經交換了庚帖，婚期也已經定下，你們怎的就不能放過她？！”

　　“爹，莫要惱。”顧笑語撫著顧延之的後背，看向趙東煥的眼中滿是冷意，“看樣子趙公子的手腕是好全了。”

　　顧笑語的話讓趙東煥的手腕頓時隱隱作痛，當日因沒來得及將脫臼的手腕複位，請了好幾個大夫都說定會落下病根，想到這裏，趙東煥看向顧笑語的眼中滿是侵略性。

　　顧延之氣得指著趙東煥的手都是顫的，“虧得我往日裏對你們趙府還頗為照顧，今日落了難你這畜生半點不念舊情，三番五次欺到我頭上！你就不怕遭雷劈嗎？！”

　　趙東煥不屑的傾身在顧延之跟前低聲道：“遭雷劈這樣的事情，若真能靈驗，早在李大力接過我們的藥粉的時候就發生了。”

　　話音剛落，顧延之捂著心口險些仰倒，好不容易穩住身子，抬手顫巍巍的指著趙東煥道：“原來是你們！”

　　趙東煥笑得極其囂張道：“是我們，你能奈我何？”

　　顧延之抬手要去打那趙東煥，可被他利落的躲開了，“畜生！你們這群畜生！”

　　“果真是一家子，罵人都用一樣的詞兒。”趙東煥語氣中滿是不屑道。

　　顧笑語扶著顧延之，看著趙東煥的眼中全是憤怒道：“總有一日，我會讓你趙府將欠我們顧家的一切連本帶利還回來。”

　　“喲喲，語兒妹妹別惱，你想要回你們的東西，哥哥這兒倒是個極簡單的法子？”趙東煥笑道，“隻要你成了我的人，我們就是一家人了，到時，我的不就是你的了嗎？”

　　“哈哈哈哈......”趙東煥身後的小廝大笑出聲。

　　顧延之猶如離了水瀕死的魚，大口大口喘著粗氣道：“你們、有良心嗎？趙府周轉不開時，往我顧氏府上跑了多少次？哪一次又是空手而歸？你們為何要這般待我？”

　　趙東煥搖著折扇道：“顧叔，這可怪不得我們。這是商場，生意場上無父子，更何況你顧氏與我趙氏無親無故？要怪，那也隻能怪你自己太無能，不單是我，也許所有與你有過來往的人都會覺得，像顧老爺子那般在生意場上叱吒風雲的人物，怎的會教出像你這樣的犬子？想不通啊想不通。”

　　顧延之身體頓時僵了，自顧氏沒了之後，他最怕的便是聽見別人提起這些事情，這就好像在他的傷口上撒鹽，疼的撕心裂肺。

　　感覺到父親的僵硬，顧笑語趕忙扶著顧延之坐下，對顧延之道：“爹，您冷靜一下，他是故意要激怒您，您若無法冷靜下來，便要著了他都道了。”

　　顧延之喘著粗氣，拚了命的想要讓自己冷靜下來，可以想到那毀在自己手中的顧氏，便覺得全身血液都在往頭上用湧去，頓時擠得他頭暈目眩。

　　明知對方有意惹怒自己，可顧延之就是咽不下那口氣，隻想將眼前的人碎屍萬段！他的布坊，顧氏的百年基業，因為他的無能而毀於一旦…

　　“語兒妹妹，隻要你肯跟我，就不用再在這種地方拋頭露臉，更不用去想如何挽救你的顧氏布坊，隻需要將我伺候好了，你和你的家人便能過上與以前在顧府一樣的生活，何樂而不為呢？”

　　趙東煥循循誘導著，語氣中滿是驕傲，又帶著絲絲不屑，為了得到顧笑語也說使盡渾身解數。

　　隻因他對顧笑語的執念已深深種在心裏，自第一眼見到她便無法自拔。

　　對於一向十分自負的趙東煥而言，像顧笑語這般尤物，自當由優秀甚至是完美的他來接收，給了他之外的任何人都是暴殄天物，更何況是那粗鄙的縣衙捕頭梁三，簡直就是癡心妄想，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趙東煥的心思寫在臉上，令顧笑語一時間滿心厭惡，奈何圍觀的人太多，隻能生生忍住想要將他一腳踹翻的衝動，深吸了幾口氣道：“即便我顧氏再落魄，也不會向你趙氏低頭。”

趙東煥嗤笑一聲，看向那掛在竹架子上頭的衣裳道：“你當真以為就你這些褪色布料能挽救你顧氏的聲譽？你實在是太天真了，我的語兒妹妹。”

“我顧氏的聲譽能不能恢複，也與你趙氏無分毫關係。”姚氏站在顧延之身邊，幾個月的艱苦磨礪，倒讓她成長了不少，即便落下那駭人的病根，可性子卻堅韌了許多。

“顧嬸兒，您這話就不對了，顧氏現在屬於我們h趙氏，怎會無分毫關係呢？應該說，我們的關係最是親密呢。”

趙東煥話音剛落，顧延之已經猛的起身將他撞倒在地，整個人騎坐在趙東煥身上左右開弓，啪啪的耳光聲頓時回蕩在熱鬧的人群中，將人們震得全然忘了自己與附近的人說的什麼話。

這說趙東煥在下人麵前第二次被顧延之壓著打，還是打臉打的鼻青臉腫。

顧笑語與小丫和趙氏用盡全力才將顧延之從趙東煥身上拉走，一邊替顧延之順氣一邊提防趙府的下人反撲。

趙府下人手忙腳亂的將趙東煥從地上扶起，此時連著挨了十幾個巴掌的趙東煥已經被打得說話都漏風了。

好不容易站穩了腳，趙東煥捂著被打腫的臉怒氣衝天道：“顧延之！我敬你是我看上的女人的父親，事事讓你三分，可偏生你這老不死的得寸進尺，竟三番四次的傷我！今日不將你打個滿地找牙我便不叫趙東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