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糟了，火越燒越大了！”

“人呢？多喊些人手過來幫忙啊！”

“水車呢？快把水車推來啊！”

“來了來了，水車來了！”

“讓讓！都讓讓！”

白睿聞訊趕來，看到的是衝天的火光，將黑沉的夜幕都照亮了。

他隻穿了身中衣，語帶焦灼的喝問：“這是怎麼燒起來的？大小姐呢！她在哪！”

常管家指揮其他人繼續滅火，趕過來顫聲問道：“老爺，我趕來時沒見著大小姐，不過——”

他打了個手勢，立刻有一名虎背熊腰的護衛大步走來，手裏還拖著一個人。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那人坐在地上，被護衛拖著前行，一路尖叫：“我什麼都不知道！”

竟是香草！

“你不是大小姐的貼身丫鬟嗎？”白睿看著地上蓬頭垢麵的香草，頓時臉黑了一半：“為什麼你在這裏？大小姐呢？她是不是也逃出來了？”

“我，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香草像是受了極大的驚嚇，她眼瞳發顫，縮在地上瑟瑟發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胡說些什麼。

常管家低聲說道：“老爺，是巡值的護衛第一個發現走水的，他趕過來時，這丫鬟就傻愣愣的站在院子裏，看著屋子燒起來，都不知道喊人來救火，還是護衛示警！依我看，此事多半與她有關！”

“不，不是我，不關我的事......”聽到這裏，香草突然爬起來抱住白睿的腿，哭道：“老爺，真的和我沒關係啊！”

她隻是丟了一根樹枝子罷了，怎麼可能燒起來，更不可能燒這麼厲害！

這到底是為什麼啊！

“沒人問你這個！”白睿一腳將她踢開，語氣嚴厲但更顯焦灼：“大小姐呢？她在哪裏！”

“大小姐她，她，我不知道......”香草嚇得哭起來：“我一直沒見著她......”

聞言，白睿驀地轉身看向燒了一半的屋子，虎軀一震：“皎皎肯定還在裏麵！”

常管家大驚失色，扯著嗓子喊起來：“大小姐還在屋裏，先救人！先救人啊！”

突然，轟的一聲，房梁塌了一半！

“糟了，房子要燒塌了！”

“這還怎麼救啊......”

“水呢！水又不夠了！”

場麵更加慌亂。

在場所有人都心裏清楚，今晚這場火是滅不了了，隻能等整座屋子被燒塌。

如果屋子裏有人，肯定也是逃不出來的。

“要是大小姐真在裏麵，多半已經熏暈過去了......”

“要麼熏死，要麼燒死，慘啊！太慘了！”

“十幾歲的年紀就......唉！”

眼看救火無望，有下人開始小聲議論起來。

想到正值豆蔻年華的白皎皎竟然會葬身火海，大家臉上都有些不忍。

遠遠躲在一邊的白玉溪快要把香葉的手掐出血來，“她死定了，你說是不是？她肯定死定了！”

香葉望著還在燃燒的屋子，心有餘悸道：“幸虧咱們走了，要不然這麼大的火，查到咱們頭上，那就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白玉溪沉浸在自己的快樂中，根本沒聽見這句話，突然咯咯地笑出了神：“不需要我動手，也能讓她葬身火海，哈哈哈哈！這就是命！看來連老天都在幫我！我和望舒哥哥的婚事，老天肯定還會幫我！”

同父異母的姐妹身陷火海，不知生死，她卻笑得花枝亂顫：“香葉，我好高興，我真的好高興！我好久都沒這麼高興了！”

“小姐！您再高興也先忍忍吧，等咱們回去了您再高興！”香葉連聲勸告，但心裏卻是七上八下，總覺得事情有些不對。

“行，等見了她的屍體，我再高興！”白玉溪忍住笑，咬牙切齒道：“不是老有人稱讚她的貌美如花嗎？我倒要看看待會兒抬出來時，她渾身黑黢黢的醜樣子！”

另一邊，突然傳來王玟蕙的尖叫：“老爺！不行！不行啊！”

原來，白睿眼看房子要燒塌了，竟然倒了半桶水澆濕了身體，然後要衝進火海救人。

後一步趕來的王玟蕙嚇得魂都快沒了，雙手拉著白睿不讓去。

白皎皎死了也就死了，白睿可是一家之主，若是他衝進去出不來，那整個白家就完了！

白睿一把將王玟蕙推開：“走開！”

王玟蕙摔倒在地，又哭著爬起來，衝過去抓住他：“老爺！去不得啊！去不得啊！”

就在這時，又是轟的一響！

不知是誰高聲叫了一聲：“要塌了！房子要塌了！”

“大家快躲開啊！”

救火的下人紛紛往回跑。

眼看屋子就要燒塌，白睿滿臉的絕望，王玟蕙強自忍著不讓自己露出痛快的表情，而白玉溪的眼中的笑意卻是止不住的漫了出來。

白睿痛苦著閉上了雙眼。

滄滄，我最終還是負了你！你唯一的骨血，我沒有保護好......

突然，火海中一道人影閃動。

有眼尖的下人第一個叫了起來：“快看！有人跑出來了！”

白睿猛地睜開眼睛，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幕。

一個纖瘦的身影，跌跌撞撞的衝出火海，奔向他。他猛地伸手將她扶住，難以置信道：“皎皎！”

竟然是白皎皎！

眾人皆以為她今晚必死無疑，想不到她居然火海逃生！

“爹爹......”

白皎皎揚起頭來，露出滿臉的黑灰，唯有一雙黑白分明的眸子含著幾分霧氣，看起來是那麼的楚楚可憐，她泣聲道：“皎皎以為......再也見不到您了！”

白睿嘴唇翕合，突然不知道說什麼好。

這時，白皎皎抬起頭，攤開一直緊握的掌心，臟兮兮的臉蛋上浮現燦爛的笑容：“爹爹你看，娘的遺物皎皎也帶出來了！”

白睿低頭，看見她掌心躺著的一對精致小巧的銀鐲子，突然覺得雙眼發痛！

那是她當年滿月時，滄滄親手給她戴上的銀鐲子！

此時的白皎皎，臉上和身上都沾了一層厚厚的灰，衣袖衣擺上甚至還有燃燒的痕跡。

星光下，她死裏逃生的樣子，是那麼的弱小，可憐，無助，可又是那麼的堅強，百折不撓。

白睿深吸一口氣，猛地扯下暗自失望的王玟蕙的披風，親自披到了白皎皎身上，爾後厲聲喝道：“好好的為何會走水？給我查！徹查！”

王玟蕙身上一冷，氣得握緊拳頭，指甲差點把自己的掌心掐出血來。

白玉溪卻是眼前一黑，要不是香葉將她扶住，怕是要栽倒在地上。

白皎皎那個賤人居然沒死......

而且白睿還要徹查......

愚鈍如她，也終於感覺情況不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