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白皎皎早有預料，右足一抬，茶杯從她鞋底飛過，在地上砸成了碎片。有幾滴茶水濺在了她的腳背上，滾燙。

嗬嗬，這下馬威出手不凡啊！

她抬起眼皮，瞟了眼正對麵坐在主位的婦人。

此人三十五六歲的模樣，圓圓的臉盤保養得極好，乍看十分和藹，但一雙眼睛卻透著毒蛇般的精明。

王玟蕙，白府主母，妾室出身，擅長左右逢源。在白夫人病亡五年後，被抬為繼室。自此一朝翻身，獨領風騷。

而白皎皎乃白夫人獨女，亦是白府嫡長女，在王玟蕙眼中，她生來便是來爭家產的，可謂是眼中釘肉中刺。

此刻，王玟蕙歪在太師椅上，額頭貼著一張膏藥，看上去病病歪歪，顯是被噩耗氣壞了。

白皎皎唇角噙著冷笑。剛才那一杯子砸過來，力氣可夠大的，這會倒是病了，演技真好！

“你還笑！”王玟蕙一副恨鐵不成鋼的神色，喝道：“還不趕緊跪下！”

白皎皎麵色平靜道：“我未犯錯，為何下跪？”

王玟蕙一掌拍在桌上，厲聲喝道：“你身為白家女，私通外男，徹夜不歸，還敢說沒犯錯！給我跪下！”

丫鬟海月走向白皎皎，笑吟吟道：“大小姐有什麼話，還是跪下說吧。”說著就伸手在白皎皎腰上掐了一把，然後抓住白皎皎的胳膊，想要用蠻勁將她按在地上。

連婢女也敢動手！

白皎皎眼中寒光一閃，抬起手，一掌抽在了她的臉上！

海月捂著臉，難以置信的看著白皎皎。

啪！白皎皎反手又是一巴掌。

這一下，海月被徹底打懵了。

她當大房的大丫鬟好多年了，府裏誰對她不是客客氣氣的，沒成想今天竟然被最不受待見的白皎皎打了！

“不服氣是吧？”看著她目露凶光盯著自己，白皎皎麵露譏諷，“你也知道我是這府裏的大小姐，你一個賤婢竟敢對大小姐動手動腳，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

這時眾人才反應過來，都是一副見了鬼表情，各種驚詫的目光都投注在白皎皎身上。

海月臉上漲得通紅，一雙眼睛射出仇恨的怒火。

白皎皎麵色倏地一冷，寒聲道：“你再敢瞪我一眼，我就把你的眼珠子挖出來！”

挖眼珠子？大家聽了，都嚇得麵如土色。

海月不信，可當她看清白皎皎眼中的冷冽時，卻忍不住打了個寒噤。大小姐是來真的！

“我，我沒有......”海月嚇得閉上雙眼，直往後退。

白皎皎冷笑，又一個欺軟怕硬的東西！

“夠了！”

突然，王玟蕙高聲打斷：“白皎皎，你身為白府嫡女，竟然當著眾人毆打婢女，還揚言挖人眼目，你眼裏到底還有沒有規矩！”

白皎皎緩緩轉身麵向王玟蕙，微微一笑道：“姣姣就是太在乎規矩了，所以才特地在母親麵前教訓這個賤婢。母親，大家都知道她是您倚重的人，可她如此以下犯上，若是讓外人知道了，誤會您教導無方事小，誤會您故意教唆下人、欺壓嫡長女那可就事大了！”

一字一句，擲地有聲，話裏話外都在挖苦王玟蕙，可偏偏聽上去像是為她著想，讓人挑不出一絲錯處。

“你！”王玟蕙氣得一口氣差點沒喘上來，恨聲道：“牙尖嘴利！非大家閨秀品性！”

“姣姣幼年喪母，全靠母親幫扶。”白皎皎謙虛的笑笑，“都是母親栽培的功勞。”

王玟蕙快吐血了！

以前的白皎皎不善言辭，怎麼突然像變了個人似的？她心中驚疑不已。

“夫人，正事要緊。”關鍵時刻，榮媽媽偷偷扯了王玟蕙的袖子。

王玟蕙悚然一驚，想到事關自己親生女兒白臻的終身大事，於是趕緊收斂了情緒。

看著站在下麵的白皎皎，她連連搖頭道：“你爹昨夜未歸，否則定要親手打死你。姣姣，母親現在是在幫你啊！”

說著，還拿起帕子擦拭眼角：“你便是不為自己考慮，不為你爹的清譽考慮，也該為你幾個姐妹考慮！你一個大家閨秀做出如此荒唐之事，讓你幾個姐妹怎麼活啊！你這不是逼她們去死嗎！”

榮媽媽從袖子裏取出一個東西，一邊搖頭一邊將其遞給了王玟蕙。

王玟蕙顫抖著接過去，聲音也跟著發起抖來：“你說無憑無據，那這是什麼？”

她的手上，赫然一根男式的衣帶！

全場嘩然！

“天哪，連這種東西都有，這和抓奸抓雙有什麼區別？！”

“她有什麼臉打海月？真是不要臉！”

“這要是被外人知道，豈不是我們做下人的也跟著沒臉了？”

“要是二狗哥的娘知道了，肯定會嫌棄我的！嗚嗚嗚......”

王玟蕙故意放任下人議論，此刻露出滿意的神色。躲在一旁的白玉溪也是滿臉得意，囂張的挑釁著白皎皎。

白皎皎眼神微沉。

王玟蕙這是打算當著眾人的麵，將她私通的罪坐實了！

情急之下，她在腦中飛快搜尋，卻隻找到幾片殘破的記憶碎片。

昨晚她在野林子迷了路，出路沒找到，卻在林子深處遇到一個受傷的男人！

當時天已經黑了，本來是不打算多管閑事的，但那個男人傷得很重，幾乎半個身子都沾染了血。

她一時心軟，便扯破了他的袍子替他簡單的包紮了傷口。

後來......她匆匆離去，難道是不小心把男人的衣帶帶走了？

還是說，王玟蕙其實在詐她？！

“什麼衣帶？我沒見過！”白皎皎斬釘截鐵的說完，眼神向衣帶瞥去，目光不由一沉。

這衣帶的款式，似乎有些眼熟......

白玉溪洋洋得意的補刀：“這可是常伯親眼看到從你身上掉下來的，你不會說常伯誣賴你吧？！”

常山，白府總管，為人刻板公正，深受老爺白睿信賴。

白皎皎麵不改色心不慌，“哦，是嗎，我怎麼沒印象？”

白玉溪冷笑，拿過那根衣帶，扔到了白皎皎身上：“那你好好看清楚！”

白皎皎從容拿起衣帶端詳，腦子裏卻迅速的轉了起來。

王玟蕙見有戲，於是任由白玉溪自由發揮，自個端起茶抿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