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狂風卷著暴雨，彙聚成瀑布，傾盆而下。

　　牛棚很小，隻有頂上可以遮雨，四麵的雨水傾瀉而來，打在他們身上。

　　沐小陽冷得瑟瑟發抖，連牙齒都在咯咯作響。

　　趙亦辰再次自己的衣服解下來，披在沐小陽身上，抱著她冰冷的身子，安慰道，“陽陽不怕，大雨很快就停了。”

　　“轟隆隆......”

　　電閃雷鳴。

　　沐海墨眉緊皺，心裏陣陣不安，“小寒，要不咱們還是回房吧，這牛棚都幾十年沒用了，根本擋不了雨，而且一直打雷，萬一那雷不小心打過來，那豈不是......”

　　“牛棚周圍既沒樹木，也沒導雷的東西，不會打到牛棚的。”

　　上天好像跟她們做對似的，下得沒完沒了。

　　沐小寒雙手環胸，冷得她臉上都青紫了。

　　冷不防的，一雙大手忽然握住她的小手，不斷幫她搓暖，甚至還有一個溫暖的胸膛緊緊擁抱著她。

　　沐小寒這才稍稍暖和了一些。

　　“小寒，要不，我們去房老夫子家躲躲雨吧。”沐海再次說道。

　　沐小寒銀牙緊咬。

　　她也想去，但是村子裏住危房的不止她們家一戶，每次下大雨總有一堆人跑到房老夫子家躲雨，今晚雨這麼大，他家怎麼可能呆得下，再說，老夫子的家，也住了五六十年了，也不一定就安全。

　　眼看沐小陽快堅持不下去了，沐海已經腐爛的雙腿再被雨水這麼一淋，定會加重，隻怕到時候那雙腿真的要廢。

　　沐小寒咬牙，“再等一刻鐘，如果雨還是這麼大，我們就去村長家躲雨。”

　　“啊......村長一向摳門，怎麼可能讓咱們去躲雨。”

　　“他是大山村的村長，有責任收留落難的村民，由不得他不同意。”

　　眾人已經做好最壞的打算，就是賴到村長家，讓他們欣慰的是，雨水終於慢慢的停下來了。

　　這場雨，下得急，下得快，下得久，但是去得也快。

　　雨水一停，趙亦辰便回屋，將積水全部舀出去。

　　沐小寒驚訝於這麼大的雨，她家的房子竟然沒有坍塌。

　　擼起袖子，沐小寒回屋，幫趙亦辰處理積水。

　　沐小陽也想幫忙，考慮到她大病還未完全愈合，加上昨夜再次受涼，便讓她跟沐海在牛棚繼續休息。

　　積水太多，舀了半天才將積水舀完，沐小寒累得差點直不起腰。

　　屋外，一聲聲撕心裂肺的痛哭聲不斷傳來。

　　“鐵子啊，我的兒啊，你快醒醒啊，娘隻有你這麼一個兒子，你爹又去得早，你要有個萬一，我可怎麼活呀。”

　　“鐵子，娘求求你了，你快醒醒，娘不能沒有你，娘現在就背你去鎮上找大夫。”

　　“鐵子娘，鐵子已經死了，你還是節哀順變吧。”

　　“不可能，鐵子說過，他會一輩子孝順我的，他絕對不會丟下我的，我求求你們，幫忙找個大夫。”

　　“寒寒，鐵子家坍塌了，他好像被砸中，死了。鐵子娘真可憐，她剛生鐵子的時候，鐵子爹就被坍塌的房子砸死，鐵子娘當時都哭瞎了雙眼。含辛茹苦把鐵子帶大，如今鐵子又......”沐小陽心情悶悶的。

　　沐小寒放下手中的水瓢，淡淡說了一句，“走，去看看。”

　　圍觀的人很多，不少人都在議論紛紛，卻沒有一個人肯上前幫忙，鐵子娘雙眼已瞎，身子骨又不好，卻掙紮著背起粗壯的鐵子，往鎮子方向爬去。

　　房老夫子好心的勸道，“鐵子娘，鐵子已經沒有氣了，你這樣，鐵子在天之靈也不會安心的。”

　　“不會的，我兒子舍不得丟下我的。”

　　沐小寒跟趙亦辰擠了好久，才擠進去。

　　入眼所見，鐵子後頸被房梁砸中，腿部也重物壓傷，鮮血冉冉而流。

　　鐵子娘白發蒼蒼，淚流滿麵，無助地背著他爬行，再看鐵子身上，竟是一點氣息也沒有。

　　沐小寒三步並作兩步，一手扶起摔倒在地的鐵子娘，一手探向虎子的頸動脈，說了一句讓在場眾嗤笑不已的話。

　　“鐵子還沒死，大娘別著急。”

　　“什麼？鐵子還沒死？真的假的？”鐵子娘如同溺水的人，抓住最好一根救命稻草，死死不肯鬆開沐小寒的手。

　　圍觀的人哄堂大笑。

　　“沐小寒，你要撒謊，是不是也該找個好點的理由？鐵子氣息全無，難道你是神醫轉世，還能救得活？”

　　“她要是能救得活，我就跟她姓。”

　　“我看她死過一次，腦子都跟她那傻夫君一樣不正常了。”

　　沐小寒冷冷掃了眾人一眼，吩咐道，“亦辰，你去把裝草藥的那個竹簍拿來。”

　　“好咧。”

　　她手上沒有銀針，隻能扶著鐵子坐起來，用力按壓他的人中，待趙亦辰將整筐藥材拿來後，取出其中幾味，搗碎，敷在鐵子的腳上。

　　眾人看傻子一樣看著沐小寒，根本不相信沐小寒能治得好鐵子。

　　隻有趙亦辰毫不懷疑的相信沐小寒。

　　她能治好陽陽，也一定可以治好鐵子。

　　鐵子娘全身顫抖，緊張地問道，“怎麼樣，能治得好嗎？”

　　回應鐵子娘的，是鐵子忽然大口喘息一聲，並急急站了起來，直呼道，“娘，房子要倒了，你趕緊離開。”

　　噝......

　　所有人嚇到了。

　　鐵子竟然真的......真的死而複生了？

　　天啊，他們不會是看花了眼吧？

　　鐵子不是死了嗎？沐小寒什麼時候有那麼高的醫術？

　　不，她一定是蒙的，沐小寒從小在村子裏麵長大，能懂什麼醫術。

　　“我的兒啊，我可嚇死我了，娘以為再也看不到你了。”鐵子娘直接撲倒在鐵子懷裏，哭得肩膀一顫一顫的。

　　鐵子愣愣的看著眾人，昏迷前的一幕幕倒映在他腦海。

　　“我......我還沒死。”

　　“得多虧了小寒，不然你就真的要見閻王了，以後小寒就是咱們的恩人，你一定要好好報答她。”鐵子娘語重心長。

　　鐵子雖然疑惑，沐小寒一無是處，膽小懦弱，怎麼可能有本事救活他，不過自家母親的話，他還是聽的。

　　“我是個粗人，不會講什麼客套話，但我是個恩怨分明的人，你今天救了我，就是我鐵子的恩人，以後要是有什麼吩咐，隨時可以找我。”

　　沐小寒微微一笑，“小事一樁，不用放在心上。”

　　人群中，一個眼尖的村民，突然尖叫，“天啊，你看鐵子的腳，好像都止血了。”

　　“對啊，那麼大的傷口，怎麼說好就好？沐小寒給他上的是什麼藥。”

　　沐小寒懶得去管他們說些什麼，隻是隨著竹簍離開人群。

　　趙亦辰屁顛屁顛的跟著，臉上得意洋洋，好像救人的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