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怎麼回事?”沈老爺子詫異問道,言語間多了幾分嚴肅。
雖說他是開明之人,可獨居女孩經常有男人出入,未免太不檢點。
莫笙不急不緩,“不瞞大家,我業餘會修複一些小古董,雖上不了台麵,可也是業餘愛好,給自己長長見識。伯母說的男人,應該是我的經紀人戴森。”
沈太太早料到她會這樣說。
“既然對古玩有研究,那正好,你幫我看看這手上的鐲子值多少錢?看我到底有沒被訛錢。”
莫笙一臉懵:吃飯就吃飯吧,搞什麼鑒定。你付費嗎?
擔心沈年阻撓,沈太太繼續道:“我就隨便問問,都是成年人,懂的也就懂了;不懂的,那就得跟大佬們好好學習。”
沈老爺子微眯起銳利的鷹眼,似乎好整以暇。
見莫笙神色遊移不定,沈太太以為她露餡了,“古玩是上流社會的消遣,也不是什麼人都能附庸風雅的,這需要有條件見世麵,有條件跟著大佬學習。隨便讓年輕男人以品鑒古董為由進屋,可不是什麼好事。”
十足的挑釁啊。
當麵鑒定,精品還好,這要是碰上次品,是說真話呢還是說真話呢?
無意中抬眸與沈年四目相對,後者微微昂起雕刻般的下巴。
莫笙仿佛讀到了一個信息:懟她!
於是,她目光掃向沈太太手腕上的玉鐲,笑眯眯地反複觀摩,臉色略為震驚。
沈太太看她眸光再三流連,以為莫笙被她的寶貝驚呆,更加得意了:“沒見過吧。不介意讓你多看幾眼。”
莫笙憋住鄙夷的笑,慢條斯理地道:“這和田玉白度極佳,結構也細膩,通透感倒是有,價格應該比較實惠。”
“笑話!”沈太太沒有聽到想聽的奉承,抽回手臂,冷眼一橫,“這是我花了幾百萬買的,上好的羊脂白玉,有鑒定證書,連你自己都說了白度極好,又自打臉說價格實惠,你一個沒見過世麵的土鱉,不識貨就別亂噴。”
莫笙也不惱怒,繼續慢悠悠:“羊脂白玉,那是和田玉中的寶石級玉石,顧名思義,好似白色的羊脂,它在質地細膩度、品質成熟度、外觀潤澤度、玉質純淨度、顏色純正度等方麵均屬優等上品。”
“然而......”她話鋒一轉,“羊脂白,不是純白,而是帶有油脂光澤的白,在白色中透著微微的黃色。您這手鐲少了羊脂玉的油脂感,倒像是普通的和田玉。再者,羊脂玉鑒定很難有個統一標準,就算到國際上也沒有確切的劃分標準。至於上好的羊脂玉,更是不好分辨。 您不信,可以讓人查查。”
並不是莫笙她有什麼通天本領,而是近幾年在海城興起羊脂玉炒作之風,一些不良商家以次充好,專騙那些人傻錢多又愛慕虛榮的富太。
沈太太本想著莫笙肯定沒見過什麼世麵,對古董認知不過是些書本上的知識點,就想讓她出醜。
結果被她說得一愣一愣的,好像真是那麼回事,臉上頓時一陣紅一陣白。
她氣得一拍桌子,“胡說八道!我的東西哪是沒見過世麵的阿貓阿狗隨便說道的?”
莫笙不緊不慢翻出脖子上的白玉吊墜,吐字清晰。
“我這塊吊墜是我奶奶送的,從白、潤、細三個角度看都是極好,有多貴,我不在乎,重點是我喜歡,人能養玉玉能養人。陪伴了我好些年,它已經是我重要的夥伴。”
“哎呀,莫笙,姑媽的東西怎會有次品,一定是你看錯了。”紀詩詩很不服氣想幫腔,可又不敢亂說暴露智商。
沈年沉聲道:“莫笙在古玩方麵很有天分,上回成化青花瓷是贗品,是她率先發現的。”
“噢?”老爺子大吃一驚,“原來你這麼懂行,你家裏不是開旅行社的嗎,怎麼也懂這個?”
沈年三言兩語,就成功給老爺子帶節奏岔開話題,氣得沈太太胸悶氣短卻又無能為力。
她一豪門太太的首飾連個小門小戶的破吊墜都不如,還被人內涵怎麼做人,反了天了!
卻見莫笙依舊慢悠悠地回:“奶奶家有些寶貝,小時候在她那裏見了些世麵。”
“你奶奶在哪裏?”沈老爺子眸底閃過一道精光。
他深知,沒有大量高價值的古董見識,是不可能有這樣眼光的。
這女孩,可不像是普通中產家庭出來的孩子。
“在鄉下。”莫笙端端正正地答,“她與當地博物館研究員熟悉,常帶我去看展。”
沈年不經意地掃了莫笙一眼,目光深沉。
沈老爺子銳利的鷹眼微眯,鄉下地方的博物館哪來那麼多價值連城的寶貝。
他知道小姑娘不願過多顯露老家家底。
末了,他對眾人發話:“明成化青花瓷碗,我找了很多年,是我一塊心病。如今,我已老了,我希望在有生之年能見到它重見天日。你們,包括沒回來的召華、召楠,不管是誰,隻要能幫我找回來,我願給他3%沈氏的股份。”
眾人皆驚。他們固然知道老爺子在苦苦尋找這寶貝,可用3%股份做獎賞,未免太誘人了吧,那可是億級獎勵。
沈太太頓時有些不安:“爸,找回瓷碗是後輩應盡的本分,獎賞就免了吧。”
這事一直都是沈年在張羅,現在又跑出個懂古董的賤人,不能便宜了他們。
“媽說得對,我和笙笙會全力尋找瓷碗,股份不股份的倒在其次。”沈年忽而聲音寵溺,順勢攬上莫笙的腰,低頭輕語,“是吧,笙笙。”
笙笙?還能再肉麻點嗎?
莫笙忍著推開他的衝動,心裏把他罵了幾百遍。這混蛋,又在占她便宜!
隻是,她不解,高價值的瓷器不勝枚舉,沈老爺子為什麼偏偏對這隻碗情有獨鐘?
這其中......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
沈家如此重視,萬一他們知道她知情不報,又會是怎樣的態度?
她瞥了一眼身旁的沈年,那桀驁不馴的眉眼此刻又生出幾分雲淡風輕。
這頓沈家家宴吃得戰戰兢兢,尤其沈太太更是整晚為著被打臉的事耿耿於懷,以至於在飯桌上說話陰陽怪氣的。
好不容易吃完,莫笙尋了個由頭趕緊溜,理所應當,二十四孝男友沈年,也跟了出來。
浮光掠影在沈年俊逸的臉上留下影影綽綽,莫笙覺得,有必要問問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