唰!
裴盛的聲音如平地驚雷般,驚得謝玉嬌瞬間煞白了小臉,就連謝文良,老臉上也滿是錯愕。
怎麼會......
“沈明容,藥快......快給我......”裴盛已衝了進來,可一進來,就被謝文良父女的神情給看愣了,語氣都弱了下去。
裴盛趕忙看向沈明容,以眼神詢問她:這是咋回事?
他是不是......來得不是時候啊?
“你來得正好,我這位好堂姐告訴我,你和她說,會去京都府尹那兒狀告我,”沈明容微笑著看他,略略挑眉,“來,你告訴我,這事是真是假?”
“什麼?”
裴盛震驚得瞪大眼,毫不猶豫地搖頭,“我絕對沒說這種話!沈明容,你可不能聽信別人的讒言,誤會我啊!”
沈明容沒說話,隻紅唇輕揚。
裴盛心裏惦記著那藥,當即怒目瞪向謝玉嬌,“謝玉嬌,我是殺了你爹還是殺了你娘了?你要這樣冤枉我!”
“你快和沈明容說清楚,我可從來都沒有和你說過那話!”
謝玉嬌的小臉就更白了,心裏是暗恨不已,可麵上還是裝作自責,抽抽泣泣地哽咽起來,“都怪我不好,我心裏擔心容堂妹,畢竟容堂妹昨日當街打了裴六公子,方才見到裴六公子找上門來,我一時著急,誤會了,才、才好心辦了壞事......”
越說,謝玉嬌就越自責,說到最後,還想去拉她的手,“容堂妹,我真的不是有意的,我,我隻是擔心你......”
“擔心我,所以一進來,便不給我辯駁的機會,”沈明容嫌臟般地避開,嗤笑著,“似堂姐這般的擔心,我可要不起。”
嘲諷!
赤果果的嘲諷!
謝玉嬌心底不甘更濃了,這賤人,竟敢當眾嘲諷她!
“行了!”
謝文良看不得愛女被欺負,當即板起了臉,“玉嬌不過是誤會了,好心辦了壞事而已,明容你至於要這般不依不撓的?沒得讓外人看笑話!”
“......”一旁被影射到的裴盛,很是無辜地摸了摸鼻子。
“笑話?”
沈明容秀眉上挑,看向裴盛,“裴盛,你覺得你是在看我笑話?”
嗯?
裴盛一聽,一下子還沒反應過來,隨後忙不迭地搖頭,“沒有沒有!”
“那不就行了。”
沈明容輕輕一笑,又將目光轉回,落在謝玉嬌那張如花似玉的小臉上,翹了紅唇,“跪下。”
“容堂妹?”
謝玉嬌聽得滿眼震驚,委屈無比地咬起下唇,“我......”
謝文良看不得愛女被欺負,當即就怒了,“明容,她是你堂姐,你怎麼能讓她給你——”
“沒聽到?”
沈明容卻不悅地蹙了眉頭,對著謝玉嬌,抬腳就踹了過去。
“啊!”
謝玉嬌被踹得生疼,再也站不住,“撲通”一聲跪了下去。
“玉嬌!”
謝文良見了,心裏是又心疼又氣憤,趕忙跑過去要扶她,“來,快起來,地上——”
“父親大可試試。”
一道清冷不帶絲毫感情的嗓音響起,硬生生地攔下了謝文良的動作。
謝文良不可置信地回頭,看著她的目光,像是要吃人。
“父親不必這般看著我。”
沈明容卻沒有絲毫畏懼,反而輕笑道,“外祖母不在府中,父親又是外姓人,我便是這長公主府唯一的主子,她不過是我長公主府收留的一個孤女,在我這個主子麵前,我當她是堂姐,她才是堂姐。”
“可如今我不當她是堂姐了,那她便什麼也不是,一條狗而已,狗咬了主子,我教訓她,那是天經地義。”
狗!
謝玉嬌被氣得差點一口血噴出來,忍了又忍,才勉強維持住“柔弱善良”的模樣。
這蠢貨,竟敢把她比作狗!
謝文良也很震驚和憤怒,自己最疼的女兒,居然被自己最討厭的女兒這般諷刺!
“明容,你今日是非要鬧到底的?”謝文良強行壓住怒火,可麵容早已變得陰鷙。
“怎麼,她謝玉嬌犯了錯,汙蔑主子,父親還想包庇她?”沈明容卻毫不退讓,看著謝文良,嗤笑一聲,“父親可要想清楚了,父親讓開與否,可關係著半個月後。”
嘩啦!
盛怒中的謝文良,就像是被人忽然潑了盆冷水般,一下子就清醒了過來,驚出了一身冷汗。
他這是怎麼了?
居然差點沒忍不住對這孽女動手!
謝玉嬌離他最近,自然明白了他的選擇,一顆心跌入穀底,越發恨沈明容了。
可看著朝自己越走越近的沈明容,謝玉嬌又忍不住地怕,心裏十分慌,“容、容堂妹,我......”
“堂姐別怕,我怎麼說也要給父親一個麵子,”沈明容勾唇,轉頭瞥了眼謝文良憋屈的臉,譏笑著吩咐,“將謝玉嬌押去祠堂跪著,不到明日日頭徹底升起,不準她起來。”
“另外,誰若是給她送飯,那她便就多跪一日吧。”
幾乎是在她話音落下的那瞬,兩個婢女打扮的便走了出來,朝沈明容抱拳後,一左一右地架起謝玉嬌就走。
“啊!”
謝玉嬌驚呼一聲,心裏暗恨不已,卻壓根兒來不及求助,人就已經被帶走了。
身後,傳來謝玉嬌柔弱又委屈的聲音:“容堂妹,我不是故意的,你不要誤會我,我們是好姐妹呀......”
可很快,就徹底沒了任何聲音傳來。
“......”謝文良背身站著,幾乎不敢回頭,生怕他一回過頭,就忍不住去把愛女救回來。
不過好在,這孽女隻是罰嬌兒跪祠堂,祠堂有他的人在,嬌兒也不至於太受罪。
......
一小會兒後,謝文良既憤怒又不敢發作地甩袖離開。
沈明容從袖兜裏拿了個小瓷瓶出來,遞給裴盛,“銀錢給我,拿好你的藥,你可以走了。”
“......”裴盛聽得嘴角都抽了抽,暗道她這也太現實了!
這前腳才利用完他,後腳就要趕他走!
不過,想歸想,裴盛可不敢說出來,趕忙將銀票給了她,“四千兩,你要是不放心就數數!”
沈明容幾乎沒抬眼看他,接了銀票,便把小瓷瓶扔給他,“每日一粒,吃多了後果自負!”
裴盛趕忙接住,看著手裏的小瓷瓶,隻覺心肝疼得厲害。
這可是四千兩啊!
接了藥,裴盛就想問她幾句,“唉我說,你和謝玉嬌她——”
可他的話還沒說完,沈明容就已轉身進了屏風後,一下都沒回頭。
裴盛,“......”
這樣無視他,真的好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