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沒過一會兒，封景行的秘書下來了，帶著言兮去88樓，大樓的電梯是刷卡製的，員工隻能往返於一樓和自己辦公的樓層，言兮的卡隻能讓她在1和35樓自由穿梭，想去88樓，壓根就是做夢。

　　在電梯上的時候，言兮瞟了一眼秘書，小心翼翼地問，“封景行還沒吃飯嗎？”

　　女秘書冷淡的眼神瞟過來，將言兮從上到下掃了個遍，，語氣帶著警告的強硬，“在這裏，你要叫封總。”

　　“其次，這是封總的私事，我不清楚，與其問我，不如你親自去問，你應該比我更熟悉封總。”這句話，像是刻意在提醒言兮自己的身份。

　　熟悉？

　　他們之間根本談不上熟悉吧。

　　秘書踩著高跟鞋，比言兮高出了半個頭，一身精幹的職業裝，腰杆挺地筆直，頗有氣質。

　　而反觀言兮，衛衣，牛仔褲，普通到不能再普通了，同她相比真是自慚形穢，漸漸地，她都不好意思去看秘書了，低頭盯著自己的運動鞋發呆。

　　電梯門剛打開，就是一股熟悉的生根草味道，濃但不衝，也是她聞慣了的封景行的味道。

　　秘書將她送到封景行辦公室的門口就離開了，整個88樓隻有他們三個人，格外冷清，也格外安靜。

　　任何細小的聲音在這裏都會被無限放大。

　　言兮定了定神，敲響了門。

　　“進。”封景行的聲音很快傳來。

　　她推開門時，封景行倚在辦公椅上，翹著腿，方才還在看著文件的目光淡淡在她臉上掃了下，隨即皺起了眉頭，言兮一下子慌了神，不明白自己又是什麼地方讓他不滿意了，一下子局促起來，站在門口，不知所措。

　　見她愣在門口，封景行有些惱怒。

　　“你是不會走路嗎？進來門關好。”

　　言兮“哦”了一聲，迅速關上門，邁著小步子朝前走——盡量不發出聲音。

　　沙發旁的小桌上，有一個飯盒。

　　“吃飯。”

　　在封景行的默許下，言兮躡手躡腳地坐在沙發上，小口吃著飯，全程謹慎，生怕將菜汁弄到沙發和地毯上。

　　她一邊吃著，心裏溫暖油然而生。

　　原來封景行一直惦記著她，不然是如何發現自己還沒吃飯的？想到這裏，上午的不愉快瞬間雲煙消散。

　　言兮偷偷看去，封景行正襟危坐，認真地處理著事務。

　　她一下子看地入了神，他的一切，都是如此完美。

　　完美到讓她高不可攀。

　　不知過了多久，封景行抬手看了看時間，兩點半。

　　偌大的辦公室裏，早早吃完飯的言兮有些不自在，隻想著快些走，“封總，我先走了，我工作還沒做完。”說完，自作主張地挪動了腳步。

　　聽著她異樣的稱呼，封景行皺了下眉頭，很快猜到了些什麼，放下鋼筆，厲聲質問。

　　“站住，我讓你走了嗎？膽子真是越來越大了。”

　　言兮嚇得一哆嗦，立刻僵住不敢走，“對不起。”

　　封景行放下了手上的文件，走向了言兮的身邊，她隻覺得自己的心跳動地越來越快，直到陽光被封景行盡數遮住。

　　不知為何，每次看到封景行，總有一種未名的震懾力，讓她不敢抬頭看眼前的男人。

　　他伸出手的時候，言兮還下意識地退了兩步。

　　見言兮退縮的舉動，封景行心一沉，一股莫名的不滿遊至心間。

　　他封景行養大的人，怎麼能這麼膽小？

　　“你很怕我？”封景行壓低了聲音，唇瓣幾乎貼近了她的耳，淺淺低語在她的脖間遊蕩了下，才慢慢卷入她的耳裏。

　　她頭皮冷不丁地一酥，麻木地回答，“嗯。”

　　她確實怕他。

　　封景行冷不防勾起唇角，“怕什麼？”

　　他的語氣低沉輕綿，言兮第一次見到這麼溫柔的封景行，有些招架不住。

　　“什麼都怕。”

　　她也不清楚怕什麼，隻是有一種不知來自於何處的威懾力，讓她不得不低下頭去看這個男人，就連正視都成了奢望。

　　“沒用。”封景行繞過她，往沙發上一坐。

　　言兮一下子愣住了，被封景行的話困在那裏，許久才恢複過來。

　　封景行的話，是在說她沒用？

　　她在封景行的眼裏，是個沒用的人？

　　她努力了這麼久，努力成為他想看到的模樣，結果還是禁不住他的一句“沒用”。

　　不甘和委屈此刻盡數填滿了她的心頭。

　　言兮鼻頭一酸。

　　“我，我沒有。”她小聲地反駁，聲音如蚊子般輕。

　　封景行掏出一根煙，“聲音太小，聽不見。”

　　“我是有用的。”她提高了聲音。

　　他扣響了打火機，點燃煙，看著猩紅的煙頭上慢慢飄起淡煙，輕吹了下，雲煙繚繞，“那你就證明給我看，你是有用的，而不是被上司壓榨到飯都吃不到也不敢反抗。”

　　語落，他狠狠地掐滅了眼，扔到了桌上的煙灰缸，幹淨的煙灰缸裏這一根煙顯得格外突兀。

　　“劉經理他今天忙，沒空管我。”

　　封景行嘲諷般地笑了聲，“被人欺負，還替人遮掩，言兮，你真是蠢地可以。”猝不及防間，他起身抓住了言兮的手，往自己懷裏一拉。

　　言兮沒反應過來，重心不穩撲了過去，腳踢到桌上的飯盒，頓時，白色的地毯和衛衣都沾上了油膩。

　　她重重地跌在封景行的懷裏，封景行的手狠狠攬著她的腰，隻一瞬，那種不安地感覺又一次浮現上來，她失聲尖叫，“不要！”

　　尖叫後，是長久的寂寞。

　　封景行的眼神顫了下，手上的動作也頓了下，言兮抓著空隙逃一般地從他懷裏鑽出來，“咚”地一聲，摔在地上，膝蓋傳來的刺痛讓她忍不住皺眉頭，倒吸一口冷氣。

　　她跌跌撞撞地從地上站起來，“封景行，我還有事情沒忙完，我先走了。”

　　這是她第一次如此迫切想要逃離封景行。

　　封景行不屑地哧了聲，拍拍西裝起身，“你剛才的樣子，不是很勇敢嗎？就用這種膽子，去爭，不要讓我失望。”

　　言兮逃離的腳步停了下來，封景行的意思，是讓她去和劉闊理論嗎？

　　她喉嚨顫動了下，堅定地回答，“我不會讓你失望的。”

　　“Amy，拿套衣服給她，出門右轉，衛生間把你的衣服換了。”封景行眼神掃過她身上時，對著她衣服上的油漬皺眉，當他的目光看到白色地毯上的油漬時，眉頭皺地更加緊了。

　　“Amy，地毯也換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