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是薑文雯的消息。

　　“言兮，我明天就回來了，驚不驚喜意不意外，剩下的我慢慢和你說，你明天記得來接機。”

　　緊接著，就是一則航班信息。

　　言兮看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懵了下，比喜悅更快到來的是憂愁，她該怎麼和薑文雯說，她出不來？兩年的時間，薑文雯對她的情況亦是一無所知。

　　自那之後，言兮的出行受到了封景行全方位的監控，沒有封景行的允許，她根本就走不出葉山公館半步。為了防止言兮再次翻窗，封景行更是直接讓言兮搬到了樓上。

　　她的思緒卡在那裏，動彈不得，手指在微信界麵上胡亂摁著，像隻漫無目的衝撞的野兔子。

　　司寰看著她滿麵愁容的模樣，手在她的眼前揮了揮，才將她拉出來。

　　“怎麼了？這麼發愁，是很棘手的事情嗎？”

　　她搖著頭，抱著畫板，一臉魂不守舍，“沒事，一點小事。”

　　司寰的嘴角上揚了下，“再優秀的人，都會有解決不了的事情，有些事情不用太在意，時間會解決一切。”他說著不明不白的模糊的話，讓言兮怔了一下，“啊？”

　　“聽不懂也沒關係，以後你就會明白的，有些東西，是逃不掉的，晚上有空嗎？不如一起吃個飯？”他突如其來的盛情邀約更是讓言兮愈發摸不著頭腦。

　　好似，攜著明晃晃的目的。

　　她的手緊抓著畫板，不知所措。

　　見言兮久久沒有回應，他接上自己的話，“看起來你不是很想和我吃飯。”言兮還沒來得及反駁，司寰就接著說，“不過沒關係，第一次見麵，難免有些不熟，那下次見麵，你可不能再拒絕了。”

　　說話間，下課鈴響起，司寰收拾好了自己的東西，背上包，走的那一刻，眼睛在她的手機上掃了一眼，言兮恰好切到了微信的主界麵。

　　他淡笑著，指了指她的手機，“你的微信號，我記住了。”說罷，留給她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轉身離去。

　　言兮看著他的背影，呆了有半分鐘有餘。

　　“好奇怪。”半晌之後，她才吐出這句話。

　　不過他們應該沒機會見麵了，言兮早就通過了答辯，這是她最後一次來學校了，本有畢業典禮和畢業照的拍攝，不過對於言兮來說，這些形式化的東西可有可無。

　　就算她不說，封景行也會幫她推掉的。

　　走出校門，李婭早就等著了，言兮滿臉心事地低著頭，絲毫沒注意到李婭暗示的神色，毫無征兆地打開了門。

　　那一瞬間，她像是被冰封了一般動彈不得。

　　原本空蕩蕩的後座上，坐著......

　　封景行！

　　兩年前，言兮拿到那封合同的時候，心裏一片冰涼，原本以為封景行厭惡她，要將她關一輩子，再也不想見到她，哪知道，猝不及防間，這個男人再次出現了。

　　將她好不容易平穩下來的心，再一次掀起滔天巨浪。

　　言兮的動作僵在開門的那一刻，她的心臟猛烈地跳動著。

　　“愣在那裏幹什麼？想走回家？”他不輕不重地聲音傳來，言兮近乎是條件反射地鑽進了車裏，一時太慌亂，連車門都忘記關上了。

　　還是李婭代勞。

　　密閉的車裏，封景行身上淡淡的男士香水味充斥了整個空間，言兮躲也躲不掉，隻能任由這股生根草的味道鑽進她的鼻腔，鑽進她身上的每個角落。

　　甚至在她自己都沒有發覺的時候，身子隱隱有些害怕地顫抖起來了。

　　封景行眼神瞟過來的時候，看見了她微微打顫地雙腿，猶豫了下，悄無聲息地往邊上挪了挪，這個微小的動作沒人發現。

　　全程言兮都低著頭盯著自己的手，手機連著響了幾下，她都死死攥在手裏不敢去看，亦不敢讓封景行聽到任何的動靜。

　　“畢業了？有什麼打算嗎？”封景行望向窗外，看著疾馳而過的風景，問到。

　　“我......”突然被問到這個問題，她有些迷茫，言兮畢業之後的所有事情，封景行也是安排好了的，對於他的這個問題，她從未考慮過。

　　“我不知道，聽你的吧。”她如是回答。

　　“你從前不是小心思挺多的？怎麼現在一個都說不出來？”封景行捏了捏眉心。

　　“那是之前，現在不是了......”她的手心已經攥出了汗，祈禱著李婭開快點，這樣，就可以早些結束這讓人緊張的對話。

　　但是天不遂人願，偏偏堵車了。

　　“哦？”封景行似是對她的回答感到些許的差異，轉過頭來，淺淡的眸子在她的身上掃了下，恰好言兮此時也抬起了頭，兩個人的目光撞在一起。

　　要是往常，言兮早就紅著臉躲開，偏偏這次，她情不自禁地盯著他的臉看了許久，舍不得挪開。

　　兩年不見，封景行沒有太大的變化，比之前瘦了些，麵龐更加硬朗了，眉眼裏是愈發穩重的深沉。

　　她一下子看的入了神，甚至沒注意到封景行怪異的目光。

　　“看夠了嗎？”恍然間，封景行熟悉的聲音闖入了她的腦海中，回過神來的言兮趕忙收回了自己的眼神，緘默不語。

　　心裏早已兵荒馬亂。

　　封景行拿出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安排一下，策劃部明天來個新人，我親自帶過去。”

　　策......策劃部？

　　言兮呆住了，她明明學的是珠寶設計，怎麼安排去策劃部了？

　　她有些局促不安，“封景行，我學的是珠寶設計，策劃，我不行的。”

　　封景行放下了手機，“設計部人已經夠多了，不缺你一個，策劃部前些日子有人離職，你去頂著。你是我封景行帶來的人，不要讓我失望。”

　　這根本就是把一個爛攤子往她身上攬，偏偏她還不能拒絕，隻能硬著頭皮答應了。

　　他一句不知輕重的“不要讓我失望”，給了言兮沉重的壓力。

　　還沒到葉山公館，封景行接了個電話，半道就下了車，言兮想問什麼，不敢開口，李婭看出了她的心思，替她問著，“封總，你今晚回來嗎？”

　　“看情況。”說完，言兮隻看見了他遠去的聲音，上了馬路邊早早等著的邁巴赫，心裏一陣悵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