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染頭發了?”
言兮低頭撿起被撞掉的學士帽時,一根節骨分明的手指同時和她摁在了帽子上,冷峻的聲音猝不及防地侵襲而來,直抵她的心房。
她的瞳孔猝然一緊,這聲音,是封景行!
他回來了?!
一瞬間,她的心臟仿若停滯,手停在那裏,進退兩難,亦不敢抬頭去看他,低著頭小聲囁嚅,“嗯。”
“抬頭。”男人的聲音再度傳來,言兮愣了下,可對方不給她任何猶豫的機會,修長的手指掐住她的脖子,逼著她抬起頭來。
他身後的保鏢立刻站成圈,將兩個人圍在中心,攔得嚴嚴實實,外邊的人看過來,隻是一片黑色。
“唔......”言兮吃痛地哼了一聲。
男人精致的臉龐強硬地撞入了她的眼睛,琥珀色的瞳仁夾雜著似有若無的怒意,他的模樣,比五年前離開時更加俊朗也更成熟。
封景行漫不經心地掃了一眼言兮,輕勾了一下唇角,五年間,她長開了不少,也更漂亮了,靈動的杏眼水波粼粼,淺嫩的紅唇嬌豔欲滴。
他鬆開了手,起身撫了撫高定西裝上的褶皺,“我們走。”
頓時保鏢散去,言兮孤零零半趴在地上,神色狼狽,脖子上的紅色印痕格外明顯,她掙紮著起身,撿起地上的帽子和畢業證,淩亂地遮擋著,暗紅色的長發蓋住了她的半邊臉。
“言兮,你怎麼在這裏?我剛才看到封景行了,就是WE集團的封景行,掌控臨海經濟命脈的那個封景行,你看到了嗎?”薑文雯從後麵過來,皺眉看著她哆嗦的雙腿,後知後覺:“你腿怎麼了?”
“我剛剛不小心摔了一跤,沒事的,今天晚上的派對我就不去了,我家裏有事。”
封景行回來了,她不敢晚回家。
“誒,你這就走了?淩棄專門包了ktv的,畢業的......”薑文雯的話音未盡,言兮已經跌跌撞撞地走出了校門。
她的手揚在半空,困惑著,“搞什麼?你不是沒家人嗎?”
言兮不敢多停留,匆忙叫了一輛出租車就往葉山公館趕。
她下車時,瞥見公館周圍站了不少保鏢。
李管家已經在門口等候多時了,時不時地張望著,看見言兮時幾步迎上去,“封總回來了,你自己心裏有數。”她低頭看了一眼言兮的衣服,皺起眉頭,“衣服換掉。”
封景行有潔癖,她知道。
言兮忐忑地推開了大門,除了空寂的“吱呀”聲之外,並無半點聲響,靜的如同深夜的墳墓,她瞄了眼客廳的沙發,無人,一旁的煙灰缸裏,卻泛著點點輕煙。
看起來封景行不久前還坐在這裏,她暗自慶幸自己來的稍晚了些。
躡手躡腳地溜進了自己的房間,輕輕關上了門,隨手將包扔在床上,三下五除二將身上的外套脫了下來,換了一件幹淨的外套。
包裏的東西滑了出來,刺眼的“畢業證書”四個字明晃晃戳進了她的眼睛。
三年前,在封景行的安排下,她到了臨海高中就讀,轉眼間,已經畢業了,同班同學都在討論要上什麼大學,隻有她一個人從未想過。
不是沒想過,而是不敢想。
七年前哥哥罹難後,言兮就被哥哥的兄弟封景行帶回了封家,所有的一切都是封景行安排的,她沒有半點的選擇的權利。
亦不敢反抗。
“言兮,封總叫你上去。”估摸著她換好了衣服,李管家敲了敲門,言兮的心一緊,慌張回答,“我知道了。”
她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衣服,確認沒有半點灰塵後小心翼翼地上了樓。
站在門口,言兮猶豫不決,手指不斷顫抖著,腿再次不由自主地哆嗦起來,隔著門都可以清晰地感受到那壓抑的氣氛。
靜謐的空氣裏,隻有她的心跳格外擾人。
她定了定神,逼著自己冷靜下來,敲響了門。
“進來。”
片刻之後,幽幽的聲音沉悶地傳入她的耳膜,裹挾著一股不明顯的怒意。
言兮忐忑地打開了一條小門縫,縮著身子鑽進去。撲麵而來混沌刺鼻的煙草味,嗆得她連著咳嗽了好幾聲,抬眼間,雲煙繚繞。
沒合上的窗簾偷溜進幾縷夕陽斜暉,映在封景行棱骨分明的側臉上,隱透著些清冷憂鬱的意味,翹著腿,白淨修長的指間架著煙。
身後的台上,整齊地擺好文件,一旁躺著支RMS05鋼筆,筆蓋還沒蓋上。
聽到預想中的聲音,他狹長的眉眼朝言兮瞟了一眼,利落地摁滅了猩紅的煙頭,低聲道,“過來。”聲音帶著些被煙草浸染過的嘶啞。
言兮輕輕關上門,低著頭,小步挪動著,直到他的皮鞋落入她的眼裏才停下腳步,始終不敢抬頭去看他。
冷冽的氣氛僵持了近半分鐘,兩人低微的呼吸聲就是這間屋子裏最大的動靜。
“畢業了?”半晌後,他打破了寂寥,眼神停在她低下頭的臉龐上,言兮纖長卷翹的睫毛隱隱抖動,攜著無言的恐懼。
“嗯。”她小聲回應著。
封景行思慮著什麼,修長的手指情不自禁地繞到她的耳後,順了順她的長發,溫熱的觸感抵達她的頸間時,言兮整個人不受控製地哆嗦了下,踉蹌著退後了一步。
他眼疾手快地抓住了她的胳膊往自己懷裏一送。
“哥......”她的話卡在喉嚨裏,驟不及防地跌坐在他的腿上。
“叫我封景行。”他將言兮圈在懷間,沒有半點鬆開的意思,冷峻的氣息籠罩著言兮,她渾身僵硬,難以動彈半分。
封景行俯首瞥了眼她的臉龐,長得比五年前更漂亮了,白嫩無暇,他的喉結不受控製地顫動了下,言兮身上淺淡的清香悠悠掃進了他的鼻腔。
讓他焦躁的心頓然安靜了下來,他伸出手來,指間繞著她暗紅色的秀發。
“你什麼時候染的頭發?”他的眼神定格在她的頭發上,言兮支支吾吾:“有幾年了。”
他冷不丁哧了一聲,很是不滿,“五年前我說過的話,你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