漸漸的沈星舒開始適應這種生活,每日早起跟著那些正式弟子一起操行早課,然後回去和餘黑一起完成今日的工作,下午又跟著眾人一起聽道長講解經文,或者學習武藝,晚飯前再操行晚課,生活規律似乎回到了半年前。
春去、秋來、夏歸、冬至,不知不覺,沈星舒和餘黑來到茅山已經五年了。當初那個少年,如今已經褪去稚嫩,隻見他頭戴發簪,身穿灰色長袍,身長七尺,四肢修長,眉清目秀,神態從容溫和,儼然一副書生模樣。
五年裏,沈星舒每日跟隨那些正式弟子操行早晚課,聽道長講解經文,修習武藝。對於經文的理解,分析頗為深刻,遠超正式弟子。
但是對於武藝,他卻始終原地踏步。幾年的練習下來,其他弟子早已武藝高強,他每日勤加鍛煉,也僅僅是讓自己身體稍微強健了些許。
同他人比鬥時,因為武藝不足,加上右腳殘疾,經常被打得鼻青臉腫。
對於右腿的傷病,沈星舒嘗試過很多辦法,最後都沒有效果,久而久之,他也就認命了,成為了名副其實的瘸子。
因此在每年茅山收徒環節上,皆是因為殘疾而不能成為茅山正式弟子,這也令對他頗為熟悉的純陽道長倍感惋惜。
這五年,餘黑體型倒是沒有過多生長,但是氣質卻是有了質的變化,越發的像狼而不是犬。對於餘黑,茅山眾人早已熟悉,知道餘黑能懂人言,也知其勇猛異常,也未曾招惹。
茅山上幾位道長對餘黑也頗感興趣,曾翻越古籍,也未能找到類似餘黑這般的巨獸。
倒是純陽道長說餘黑像二十八星宿的奎木狼,但又沒有證據,也就不再深究此事。
茅山上一切都如往常一般正常運作著,唯獨經常找沈星舒麻煩的馬君武,這兩日倒是不見了蹤影。這讓沈星舒也沒有感到什麼異常。但是在不知不覺間,一場陰謀悄然襲來。
十二月二十七日卯時過半,沈星舒像往常一樣早課結束以後,返回廚房的時候跟匆忙行走的馬君武撞上了。馬君武手上拿著的匕首不小心劃穿了沈星舒的衣袖將手臂也劃出一道傷口。
馬君武破天荒地連忙道歉,並返回自己床舍取來嶄新的衣服,交給沈星舒然後說道:“沈兄弟真是對不起啊,你快把衣服脫了,把血止住,再換上這新衣服,千萬不能讓真元道長他們看到你手上的傷口,不然他又會責罰我。”
沈星舒聞言笑了笑,然後衝馬君武擺擺手示意沒事,然後繼續向廚房走去。馬君武連忙趕上前來攔著沈星舒的路說道:“那可不行那可不行,沈兄弟,你快回房換下這破爛還帶著血跡的衣服。你是嫌棄我這衣服嗎?我昨天剛領的,沒有穿過。”
在馬君武一番糾纏下,沈星舒不得不回房換上馬君武給的新衣服,竟發現十分合身。他和馬君武不管是身高還是體型都相差一些,穿上馬君武的衣服十分合身,這讓沈星舒疑惑不解。
因為今日工作尚未完成,他也就沒有太過於糾結此事。
沈星舒將換下的衣服塞在被褥中,然後整理一下自身,出門準備向廚房走去。
剛出門又見到馬君武,隻見馬君武走上前來跟沈星舒套近乎,說道:“沈兄弟啊,你不會把今天的事情告訴真元道長吧,你知道我的,我雖然跟你有些小過節,但是我也不敢拿刀動手傷人啊!”
沈星舒聽到此處哪能不明白,這馬君武是怕自己去告狀,告他持刀傷人,但往日也沒有聽說,他會因為這些小事而害怕過啊,沒有糾結馬君武今日的異常,衝馬君武擺了擺手,然後快步向廚房走去。
上午巳時,山上的鐘聲接連響了三次,這是茅山上緊急召集弟子的信號。
眾人聞聲,立刻起身前往大殿前的廣場。隻見廣場正中,一隻體型碩大的黑狼被真元子等人起陣捆住,細看那黑狼不是餘黑還能是誰。
沈星舒站在人群後方還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隱約聽見前麵交頭接耳中提到餘黑,心中暗道不妙,他今天從早晨出來後便沒有看到餘黑的身影。
沈星舒在人群中向前擠去,走到最前方,發現餘黑被真元子幾人用道法捆住。餘黑也看到他了,向他投來求助的目光。
待眾人都趕到廣場,真元子衝眾人行禮然後提氣出聲:“無量天尊,今日召集諸位前來是有事相商”,眾人回禮口中同時說道“無量天尊”。
真元子轉頭手指身後黑狼,然後神情嚴肅地衝眾人說道:“這孽畜,今日在廣場上咬傷我茅山弟子數名,更有幾名弟子身受重傷,各位商量一下如何處置它吧。”
沈星舒聞言眉頭緊皺,他自然不相信餘黑會無故傷人,其中肯定有什麼誤會。
但他沒有立刻站出去替餘黑解釋,他在等,等真元子的解釋,等眾人的說辭。他需要知道整個事情到底是誤會,還是陷害。
真元子說完,隻見一名身穿灰色長袍,但身上衣服多處破碎,頗為狼狽的人站了出來說道:“我可以作證,今日我們幾人正在廣場打掃清理,這黑狼便衝向我們幾人,將我們幾人撲倒抓傷,黃師兄更是被他咬成重傷,”說完還示意眾人看他破爛的衣服。
站在他身後的另一人也站了出來說了類似的話,最後還提到要處死餘黑,還茅山一個太平。
沈星舒聽到要處死餘黑時,握緊了拳頭,目光直視剛才那兩人。那兩人他認識,也是茅山記名弟子,平時跟他倆無仇無怨,在一些小事上還幫過他們。
眾人聞言議論紛紛,聽到有人小聲說道:“這黑狼,這些年把茅山周圍弄得雞犬不寧,周圍的靈獸都被他咬死吃了。”
還有人附和道:“據說它還跑到山下去偷吃百姓的雞鴨牛羊。”
眾說紛紜,越說越邪乎,最後還傳出了餘黑下山吃人的事情。
真元子抬手示意安靜,準備說話時,馬君武站了出來,向真元子行完禮,然後轉頭再看向眾人說道:“這畜生的好壞,跟他的主人怕是脫不了幹係”,說完轉頭看向沈星舒繼續說道:“你總得給個解釋吧,沈師弟。”
當馬君武站出來時,沈星舒心中似乎有了頭緒。他本來認為這次的矛頭指向餘黑,但是當馬君武站出來時,似乎狀況有所轉變。
先前那兩個頗為狼狽站出來指證餘黑的人,跟馬君武關係匪淺,總是跟著他拉幫結派,唯馬君武馬首是瞻。剛才又得知那身受重傷的人名叫黃朝光,竟然也是他們一夥的。
不等沈星舒繼續思考,馬君武再次冷笑出言:“低頭不語,裝傻充愣可解決不了你這畜生傷人的事情。”
此時所有人都注視著沈星舒,迫於無奈,沈星舒沒有理會馬君武,徑直走向真元子身前抬手行禮然後說道:“不知真元道長如何處理此事。”
真元子見沈星舒衝對自己不行大禮,麵露不悅道:“這孽畜今日能傷人,以後就能殺人,依貧道看來,為了避免災禍,將之處死,最為妥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