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廣順鎮,一人一狗白天趕路,晚上便尋得無人居住的破舊房舍休息,露宿荒野時,還是如同往日一般,自樹上歇息。
期間隻遇到過一次狼群,但不知為何,樹下的狼群在餘黑的咆哮聲中退去,沈星舒詢問餘黑,餘黑也隻是疑惑地搖搖頭。
經過幾日趕路,到達了慶州。身上除了最後一方黃金,已經沒有盤纏了,這幾日趕路,也是餘黑自山中尋得野生果蔬,或者從百姓地裏偷的地瓜來充饑,也有氣運不好的時候,一人一狗偷取地瓜時被當地居民抓住。但是眾人見沈星舒是一個半大孩子,也就放他離去。
沈星舒因此也是百感交集,偷盜非君子所為,但眼下食不果腹,也隻能如此。一來二去心中也沒有了那麼多顧慮,隻是每次自何處偷取,他都會記在心裏,認為這是在借,日後有機會定加倍償還。
慶州城如同往日的益州城一般熱鬧,這讓沈星舒再次回想起種種往事。倘若沒有這飛來橫禍,父母便還在,自己也不會如今這般狼狽。
但最近發生的事情,也讓他看清了世人的醜惡,貪婪,以及冷漠,但總有人是善良的,例如那多年尋子的中年婦女,想及此處皺眉漸緩,。
沈星舒走進慶州城,自城中轉了一圈,找到了當鋪。走進當鋪之前,尋得一處地上有積水的小巷,蹲下細看水中的倒影,發現自己臉上的紅腫大部分已消,稍作整理自己的儀容後,走出巷子後,趾高氣昂的大步向當鋪走去。
沈星舒進入當鋪後,發現當鋪的櫃台很高,看著眼前的櫃台心中思索,果真如同程先生所說,因為當鋪的盈利模式決定了它在接收顧客的典當物時,價格壓得越低,自己就越賺錢。
當東西的人本來就因為囊中羞澀而難堪,當鋪又是這樣一種“居高臨下”的位置,談價格時,掌櫃的居高臨下既利於在氣勢上給顧客一種壓迫感也有利於自己接收物品。
典當者站在櫃台前看不見櫃台上的物件,從而讓典當者產生敬畏感,不敢和當鋪爭價。
沈星舒狐假虎威地提聲高呼:“掌櫃的在嗎?出來啊,我家老爺要找你兌換金子。”
隻見一個頭戴高冠的老者自櫃台伸出頭來,神色凝重地盯著下方的沈星舒,拖長聲音問道:“你家老爺要兌換多少金子啊?”
沈星舒自懷中拿出那半方金子,抬頭看向高冠老者道:“我家老爺說了,讓我換十兩黃金。”
高冠老者見狀,渾身一顫,連忙扶正頭頂帽子,自高處櫃台後方小跑下來,走到沈星舒麵前。隻見老者頭戴高冠身穿灰服,頜下生須,麵容方正,古樸。
衝沈星舒行了一禮,然後恭敬的說道:“可否讓老夫查看一番這黃金的分量?”
沈星舒聞言,先是警惕,然後故作大方的將黃金交於老者,口中故意催促道:“看吧看吧,我家老爺的黃金自然沒有問題。不過你得搞快點,我家老爺還催著我回去呢。”
高冠老者接過黃金後再衝沈星舒行了一禮,然後拿著黃金快步向後屋走去,不久從後屋出來,走到沈星舒麵前將黃金遞給沈星舒,臉上帶著恭敬衝沈星舒說道:“老夫剛才查看一番,發現公子手中的黃金貨真價實,且呈現赤色,當是官家老爺常用。隻是此黃金中間斷裂,不足十兩,隻有九兩。但老夫願意用百兩白銀換之,不知你家老爺意下如何。”
沈星舒聞言皺眉,心中大驚,沒想到這掌櫃竟能通過這黃金的顏色和分量,猜出自己是官家子弟。但還是故作鎮靜地說道:“你等我一下,我回去稟報一下。”
高冠老者點頭拱手相送,沈星舒快步拿著黃金走出當鋪。
來到先前讓餘黑等他的地方,然後帶著餘黑自慶州城中轉悠一圈,不時回頭,擔心有人跟蹤自己。
實則,沈星舒今日做出這番舉動,都是因為怕再遇到上次一樣的事情。所以狐假虎威,扯張虎皮做大旗,讓對方覺得自己身後有人,不敢輕舉妄動。
一刻過後,沈星舒再次回到當鋪,隻見那當鋪掌櫃正在門口張望,見沈星舒回返,連忙起身上前迎接。
待二人回到當鋪,沈星舒說道:“我家老爺說了,可以,你快備好白銀吧,對了其中二兩白銀換成兩貫銅錢,”高管老者連忙點頭應是,然後衝後屋說道:“來人啊,按照這位公子說的做。”
隻見一頭戴幅巾身穿藍袍的人走出,手中捧著一沉重布袋,走到沈星舒麵前,抬手奉上。當鋪掌櫃在旁說道:“按照您家老爺的吩咐,這是九十八兩白銀和兩貫銅錢,請您過目。”
沈星舒接過包袱清點了其中白銀,發現數目無誤以後將懷中的黃金取出,交於當鋪掌櫃。
再從包袱中取出五兩白銀交於高冠老者,高冠老者麵露疑惑,正欲詢問,沈星舒搶先說道:“我家老爺讓我拿十兩,不,是五兩銀子打賞你們,行了我要回去交差了。”
當鋪掌櫃聞言,心中大笑,想必是他家老爺讓這小子拿出十兩打賞自己,這小子私自了扣下五兩,如今又說漏嘴了,才慌忙離去。
然後沈星舒抱起包袱,往外走出,出了當鋪以後,小心左右察看,發現無可疑之人跟隨後,快步向之前約好的地方跑去。
待沈星舒一路小跑回返,也未曾發現跟蹤自己的人,這才放下心來。尋一無人處,取出兩貫銅錢,然後在裝銀兩包袱的表麵再套上一層,並且將葫蘆放與其中,這麼做的目的,自然是為了讓別人看不出包袱中裝著什麼。
做完這些之後,沈星舒帶著餘黑,先是去醫館重新包紮了腳上的傷口。那老年大夫責怪沈星舒不早點就醫,如今傷勢惡化,隻能用竹片刮去腐肉,重新撒上藥粉包紮。
出了醫館之後,尋到一處酒館。一人一狗吃飽喝足之後,在慶州城中購買了幹糧水袋和地圖,沿著官道,向著郡州方向走去。餘黑提議購買一輛馬車,沈星舒搖頭拒絕,他一個十二歲的少年,獨自駕著馬車出行,太過招搖,恐生是非。
順著官道走了半月有餘,沈星舒餘黑來到郡州。一路上風餐露宿,通常是天黑了還未尋到落腳的地方,天還未亮,便又啟程。雖然趕路辛苦,但也沒有遭受什麼苦難。
算算時間,從益州城逃出來到現在,已經整整一月有餘,這才抵達郡州。益州到郡州不過八百裏路程,自己竟走了一個月,接下來確實要加快行進速度了。
雖然腳上的傷口基本已經愈合,也沒有以前那般疼痛,但沈星舒走起路來依舊一瘸一拐,肯定是傷到經絡骨骼,治療又不及時,所造成的後遺症。
九月初,一人一狗風塵仆仆地趕到陝州。買到所需物品後,出城時結識到自陝州押鏢前往京封的宋無敵。宋無敵見沈星舒千裏尋親,頗為感動,願意與之結交,路上也能有個照應。
沈星舒起初想要拒絕,但見宋無敵為人行事頗為豪爽,不像那唯利是圖的奸詐小人。且前往京封道路崎嶇,路上不乏山賊匪盜,自己身上又帶著許多錢銀,隻身前去怕是困難重重。
宋無敵一行十幾個人,皆是身體強壯武功高強之人,倘若他們沒有歹意,沈星舒跟還是願意跟隨他們前往京封的。
一行人走了幾日,沈星舒見眾人確實沒有加害自己的想法,對自己很和善,還同自己講述押鏢時的趣事,便放下警惕,但也不願欠他們人情,打算到了京封,取出一些錢財贈予宋無敵一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