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葉溪，你覺得，不會武功的我，從五樓跳下去，活下來的可能性大不大？”方言蹊推開窗戶，望著樓下，一臉認真地問。

　　葉溪扶額：“你肯定能活下來。”

　　方言蹊升騰起希望。

　　“但是肯定會殘廢，正好你相公也是個殘廢，你倆還挺般配。”

　　方言蹊沉默，開始思考起另一種可能性：“你說，我摔成殘廢，再把自己治好的可能性大不大？”

　　“你快得了吧。”葉溪把方言蹊從窗戶邊拉回來，“你待在這別動，我出去看看。”

　　“好。”方言蹊坐在原地，乖巧極了，“我等你回來。”

　　葉溪眼看不會再出意外事故，才放心離開，去了樓下，慕槿辰據說停在了四樓，不知道在找誰。

　　就在葉溪前腳剛離開閣樓，後腳方言蹊就打開了房門，躡手躡腳地溜了出來。

　　笑話，她什麼時候乖乖聽話過？

　　她倒是要看看，慕槿辰好端端的，來青 樓做什麼，畢竟傳出去，她現在還是慕槿辰的小老婆，捉奸要捉雙才對。

　　四樓的花廳裏，慕槿辰正端坐在上方，石琮在一旁守護著，隻是葉溪一眼看過去，怎麼這侍衛眼睛還是個青紫的？

　　“三王爺大駕光臨，怎麼也不提前通知一聲，要是下麵人不懂事怠慢了可怎麼好？”

　　葉溪陪著笑，浮月樓的一樓到四樓，她是那個遊走於世家權貴之間的青 樓老板。

　　那個小小的閣樓，她才是葉溪。

　　不過慕槿辰看不見，他的聲音一如既往的冷漠，問道：“櫻兒呢？”

　　葉溪一頓，慕槿辰竟然還真是來嫖的，不過這樣更好，省得找方言蹊麻煩了。

　　在五樓偷聽的方言蹊聽到慕槿辰點名道姓找姑娘，啐了一聲：“虧我還以為你是個正人君子，男人果然每一個好東西，呸！”

　　慕槿辰耳尖微動，厲聲嗬斥：“什麼人？”

　　葉溪回頭，看見了消失於樓梯拐角處的一角裙擺，心裏暗罵方言蹊不聽話，麵上還是和和氣氣：“哪有什麼人啊，王爺您來了，我一早就讓人把這裏給清場。”

　　不等慕槿辰繼續說什麼，葉溪繼續道：“您要找櫻兒姑娘是吧，行嘞——”

　　話說出口，葉溪才反應過來不對勁，“王爺，您是不是弄錯了，我浮月樓可沒有一個叫櫻兒的姑娘。”

　　慕槿辰淡淡提醒道：“昨日來的。”

　　“昨日來的......”葉溪仔細回想，恍然大悟，“您別說，還真有一個櫻兒姑娘，昨天才來，不過來了浮月樓就要有浮月樓的規矩，櫻兒是從前的名兒了。”

　　“那現在叫什麼？”慕槿辰難得對一個人的名字好奇。

　　“韶姿。”葉溪說，“這是按照浮月樓的牌子給的名，王爺您可還滿意？”

　　慕槿辰點點頭，好像又沒有方才那麼在意了：“尚可。”

　　葉溪笑道：“那我現在就帶韶姿姑娘過來，您是不知道，韶姿姑娘一把好嗓子，可是我們浮月樓最頂好的，您還是頭一位聽到的呢！”

　　“我知道。”慕槿辰的眉宇間竟然出現了一絲溫柔，“以前聽過。”

　　這副癡情的模樣把葉溪都看呆了，她甚至開始懷疑，把方言蹊嫁過去，這個選擇究竟正不正確，怎麼看起來，慕槿辰喜歡的是韶姿？

　　葉溪雖震驚，但也不敢在慕槿辰麵前多表現，很快去了韶姿房裏。

　　樓梯拐角處，方言蹊嘴裏叼著一支從樓梯花瓶裏拔 出來的月季，坐在台階上，支楞起一條腿，像極了地痞流氓，眯縫著眼睛，盯著樓下端坐的慕槿辰。

　　“狗男人，搞了半天是有自己的白月光啊，把好好的心上人放在青 樓，自己娶了七任王妃，真是個狗男人！”

　　方言蹊在心裏把慕槿辰罵了一通，隨即又想：“都說前六任王妃是被克死的，莫不是為了保護自己的心上人才不娶的？”

　　這樣的想法冒出來，方言蹊更生氣了，那她算什麼？

　　他把他的白月光當寶，自己就活該當個炮灰唄！

　　方言蹊把嘴裏的月季花吐出來，豔麗的花朵落在地上，她站起身拍拍屁股，往樓上去，不想再看到慕槿辰和那個什麼勺子卿卿我我的畫麵。

　　她心裏堵得慌。

　　母親沒出事前，她也是這樣被人捧在手裏，現在卻要受慕槿辰的氣，兩次險些死在他手裏，還被他關了禁閉，怎麼想怎麼氣！

　　沒人心疼她，那她自己心疼自己還不行嗎？

　　這麼想著，方言蹊回到閣樓，一刻都不想多待，掀了葉溪的床單，又拽了桌布和窗簾，甚至連床幔都沒有放過，終於編成了一條足夠長的繩子。

　　繩子一頭拴在腰間，另一係在床腿，把自己從窗戶給放了下去。

　　落地的時候，方言蹊解開繩子，使勁往地上一扔：慕槿辰！害的老子連正門都不能走！

　　回三王府的路上，方言蹊重新拿出懷裏的那封信，攥的指尖發白。

　　慕槿辰，你無情無義，那就別怪我，趁你病，要你命！

　　浮月樓四樓的花廳裏，葉溪正領了韶姿出來。

　　能進浮月樓的，最基本的便是身材樣貌都要屬上乘，而韶姿顯然是個中極品。

　　一襲白衣襯托出她窈窕的身段超然出塵，纖纖細腰不盈一握，懷中抱著一把琵琶，每一步都仿佛走在蓮花上，麵上還覆著麵紗，露出來的一雙秋瞳像是含了清晨荷葉上的露珠，澄澈勾人。

　　“小女子韶姿，見過三王爺。”

　　不得了不得了，正如葉溪說的那樣，韶姿有一把好嗓子，簡單幾個字就快要把人的魂都勾走。

　　葉溪了然，縱使韶姿長得猶如天仙下凡也是沒用的，畢竟慕槿辰看不見。

　　慕槿辰真正喜歡的，應該是韶姿的聲音。

　　慕槿辰點點頭，沒有廢話：“開始吧。”

　　韶姿的眼神似乎含著無限的哀怨，聞言坐在凳子上，開始彈奏琵琶。

　　琵琶聲起，泠泠作響，伴隨著韶姿的歌喉，婉轉動聽，就連葉溪都沉醉其中，隻不過琴聲和歌聲都帶著化不開的愁意。

　　一曲終了，餘音繞梁，久久不絕。

　　慕槿辰說：“你唱的是《白頭吟》。”

　　韶姿俯身答：“是。”

　　“你還在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