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過皇上皇後以後,又分別給二人敬了茶,這一早上才算是鬆緩了片刻。
皇上事務繁忙,以前大王爺迎娶王妃的時候,也沒有親自來見過,這次完全是看在慕槿辰的麵子上,喝了茶便離開了,慕槿辰也跟著皇上一起去了禦書房。
雖然慕槿辰眼盲,但是皇上沒有剝奪他的官職,有些事情還需要慕槿辰去商議。
皇後的身體也是困乏極了,便打發了大王妃和方言蹊兩人,讓她們一起去拜見太後。
方言蹊和大王妃一起從鳳陽宮出去,身邊的下人都遠遠跟著,大王妃低聲對方言蹊說:“我在宮裏這麼多年,還從未見過你這樣的妙人兒。”
方言蹊笑笑,裝作聽不懂的樣子看著大王妃。
大王妃無奈搖頭,忍不住伸出手輕刮了一下她的鼻尖,動作充滿了寵溺:“你呀......得了母後的歡心,讓雲貴妃不痛快,還得了三王爺的另眼相看,到頭來還在這和我得了便宜又賣乖。”
“王妃嫂嫂都看出來了?”方言蹊用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尖,吐了吐舌頭,調皮地說。
那一股子勁兒透著無盡的狡黠與鮮活,大王妃心裏一動,好像她在方言蹊這個年紀,也曾這麼天真單純過,隻是宮裏的歲月每一天都像是行走在砂紙上,早就已經把她打磨的世故圓滑。
“我知道有什麼用。”大王妃佯裝生氣,嘴角卻是笑著的。
方言蹊心裏發暖,這種感覺已經很久都沒有過了,有人縱容著她的小機靈。
她看得出來,大王妃是個很好的女人,如果出生在普通人家,一定會過得很幸福。
奈何宮門數丈深,紅顏枯骨白雪淋。
天家才是最無情的。
方言蹊放任自己靠在大王妃的肩膀上,撒著嬌說:“那以後我要是不小心在宮裏做錯了什麼事,還要多靠王妃嫂嫂護著我啊。”
戴著五色鐲的手腕觸碰到大王妃,方言蹊的腦海裏閃過一副畫麵——
那是大王妃衣衫不整,猶如一朵破敗的花,躺在稻草垛上的樣子,眼裏還淌著血淚。
方言蹊無法想象,眼前這個溫婉大方的女子,究竟經曆了什麼,才會有那麼深的絕望。
大王妃的肩膀很溫暖,方言蹊寬大衣袖裏的手捏緊了,她一定要保護好大王妃!
“有三王爺了還不夠,竟然還把主意打到我身上來了。”大王妃嗔怪著說。
提起慕槿辰,方言蹊麵色一頓。
其實,她也沒想到慕槿辰會幫她。
她都已經做好了慕槿辰不會說一句話的準備,畢竟看著她自生自滅或者自己把自己作死,這才是慕槿辰的風格。
但是慕槿辰沒有。
他甚至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而是直接站在了她這邊。
“不過還是要提醒你一句。”大王妃的話把方言蹊拉回現實,“太後......不是個好相與的人。”
“哦?”方言蹊挑眉,能讓大王妃都直接說脾氣不好的人,可想而知是有多難相處。
“我會注意的,王妃嫂嫂放心。”方言蹊安慰道。
大王妃點點頭,說話間兩人已經來到了壽陽宮,正是太後的居所。
由兩個一等宮女把方言蹊和大王妃帶進去,剛進門方言蹊就聞到了厚重的檀香味,這是常年禮佛的人才會有的味道。
正殿裏沒有人,宮女們把兩人往後殿帶,一進入後殿,檀香味愈發濃重。
隻見太後穿著簡單,泛白的頭發用一根檀木簪束在腦後,正跪坐在一個蒲團上,嘴裏念念有詞,麵前是一尊觀音像,觀音像前的案台上,香爐裏燃著三支即將燃盡的香。
大王妃將手指豎到唇邊,示意方言蹊不要出聲,自己走到了觀音像前,重新點燃了三支香,拜了三拜插 進了香爐裏。
太後這才睜開眼睛,手裏的佛珠仍轉動不停,看著大王妃說:“來了。”
大王妃到太後身邊,親自把人攙扶起來,說道:“還有三王府新進門的側妃,也來了。”
太後扶著大王妃到手,轉過身正對著方言蹊,看見方言蹊的白色錦袍便開始蹙眉。
老太太眼角鋒利,完全不似皇上那般敦厚和藹,方言蹊連忙跪在地上:“見過太後娘娘。”
出乎意料的,太後直接訓斥道:“淨學些狐媚手段!”
就連雲貴妃也不敢如此對方言蹊說話,看來大王妃說太後不好相處還是說輕了,這分明是沒法相處。
方言蹊暗暗咬牙,心底知道自己在皇上皇後麵前那一套是行不通了,再多的辯解太後也不會聽,索性就跪在那裏,像塊兒茅坑裏的石頭,又臭又硬。
“言蹊不懂太後娘娘的意思,還望太後娘娘明示。”
太後見到方言蹊本來就生氣,聽到這句話無異於火上澆油,也不說讓方言蹊起身,自己由大王妃攙著往前殿走。
經過方言蹊身邊的時候,大王妃擔憂地看了方言蹊一眼,遭到太後不滿:“看她做什麼?”
大王妃猶豫再三,還是開口替方言蹊求情:“總是跪在這裏也不是事,您還怎麼看您的孫媳婦?”
太後冷哼一聲,終歸是讓方言蹊起來了。
方言蹊跟在兩人身後,進了偏殿,大王妃扶著太後坐在了榻上,自己則坐在了另一邊,方言蹊就著宮女搬來的凳子坐下了。
“讓你坐下了?”太後語氣嚴厲。
方言蹊簡直要用盡自己所有的好涵養才能克製自己不翻白眼,這老太太分明就是看自己不順眼,在沒事找事.可自己根本什麼都沒做。
不跟老太太計較,反正她活不過自己。
方言蹊默念著這一句,站起身來。
“怎麼,讓你站起來,你很不情願?”太後的眼睛微微眯起,銳利的目光盯著方言蹊。
“不敢。”方言蹊低頭說道。
大王妃暗道不好,三王爺慕槿辰的母妃在世時就很不得太後喜歡,對著慕槿辰,太後也從未多加關心,現在輪到了方言蹊。
“言蹊膽子小,太後這般嚴厲,言蹊以後都不敢來了可怎麼好?”大王妃出來打圓場。
可太後說話愈加刻薄:“不來更好,省的汙了哀家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