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大王爺慕景輝比慕槿辰年長上兩歲，卻比慕槿辰早上六七年娶妻，大王爺人敦厚老實，娶了王妃之後兩人這麼多年也是相敬如賓。

　　唯一的缺憾便是一直沒有孩子，難怪方言蹊看她的時候，明明夫妻和睦，她的眉宇間卻總有一種無可奈何的愁鬱，想必皇後沒少為難她。

　　心思百轉間，方言蹊已經走到了大殿正中央：“參見皇後，皇後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平身。”

　　方言蹊隻憑這一聲便聽出來皇後氣血不足，心有鬱結，說出的話也是虛浮無力。

　　“謝皇後娘娘！”

　　方言蹊站起身，抬眼與皇後對視，沒看幾眼就開始蹙眉，緊接著重新跪在地上，雙手交疊貼地，額頭挨著手掌，說道：“言蹊有個不情之請，還望皇後娘娘成全。”

　　皇後被這一出搞得不明所以，看了眼身側的大王妃，隻見大王妃同樣搖搖頭。

　　但是方言蹊都這麼說了，皇後就算知道前麵是個坑也要往下跳，隻好說道：“你和惠兒一樣，都是本宮的兒媳，不必這麼客氣，有什麼話起來說。”

　　姚惠正是大王妃的名諱，這麼一叫，她們婆媳間的關係好像都好了不少，還連帶著方言蹊。

　　不過方言蹊還沒傻到認為皇後這麼輕易就把她當一家人了，因此隻是直起身子，並沒有站起來，說道：“言蹊看娘娘臉色不好，透露出倦色，想來後宮事務繁多，如今能井井有條都是娘娘安排得當，隻是希望娘娘操勞也要注意身體，您鳳體安康，才是百姓之福。”

　　皇後聞言，忽然覺得欣慰。

　　這偌大的後宮雖不能和前朝相比，但是要處理的事情同樣不少，且都要靠她一個人操勞，不能出一絲差池，卻沒有一個人 體恤她，就連皇上也隻是讚賞。

　　“言蹊有心了，地上多涼啊，快起來坐著說話，王嬤嬤，看茶。”皇後抬起一隻手虛浮了一下，說話都熱絡了不少。

　　方言蹊抿唇，不泄露唇角的笑意，在丞相府待了兩年，可不是白待的。

　　不過一兩句話，至少現在在皇後這裏的日子好過了些。

　　方言蹊站起身，卻沒有立刻到旁邊坐下，而是說道：“娘娘還沒喝上言蹊的媳婦茶呢。”

　　皇後似是剛想起來一般，笑道：“是啊，言蹊不說，本宮還差點忘了。”

　　“不知是什麼好茶，臣妾有沒有福氣嘗一嘗啊？”清揚的女子聲自大殿外傳來，光聽聲音，方言蹊都能想象到說出這話的人該是何等傾國傾城。

　　方言蹊側目，隻見一位身穿桃紅色豔麗宮裝的女子走到她身邊，身姿窈窕，容貌昳麗，那纖腰不盈一握，朝皇後盈盈施了一禮，還不等皇後說話便自顧自走到了一旁坐下。

　　皇後的麵色有些不好看，但應該是習慣了一樣，如王嬤嬤所說，皇後極注重禮儀規矩，卻拿這個美人一點辦法都沒有。

　　“言蹊，這位是雲貴妃。”皇後提醒道。

　　方言蹊回過神來，朝雲貴妃彎了彎腰：“見過雲貴妃。”

　　她是三王爺的側妃，雲貴妃乃是貴妃之尊，按理說第一次見麵，該是鄭重地行跪拜之禮才對，但是方言蹊隻是彎了彎腰。

　　雲貴妃方才還帶笑的臉立即陰沉下來：“都說方側妃在府裏不受寵，現如今看來，果然名不虛傳，庶女終究上不得台麵，連最簡單的行禮都不會了。”

　　這話說的相當刻薄，將軍府和三王府一起擠兌了一通，皇後蹙了蹙眉，想說什麼，卻還是沒有開口。

　　雲貴妃年輕貌美，比她更得皇帝寵愛，就算是皇上在這裏，也不見得能訓斥她，她貴為皇後，不得恩寵，終究是沒有辦法。

　　方言蹊睜大了眼睛，一臉純良無害，懵懂地說：“言蹊做錯了嗎？”

　　雲貴妃嗤笑一聲，目光鄙夷：“怎麼，以為不知者不罪就可以了嗎？”

　　方言蹊慌張擺手：“不是的不是的，言蹊不敢。”她看了眼皇後，像是從皇後的眼神中得到了莫大的力量，才接著對雲貴妃說：

　　“正如貴妃娘娘所言，言蹊自小在將軍府長大，沒有仔細學過什麼規矩，見到皇後娘娘還有貴妃娘娘，心中惶恐，生怕自己哪裏做的不合規矩。”

　　皇後見方言蹊說話的時候眼睛還往自己這裏看，像是受驚的小鹿般，不禁心生憐愛，雲貴妃卻對方言蹊這一套嗤之以鼻。

　　不過方言蹊不在意，她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她攪攪自己的手帕，聲音又輕又細，像極了沒見過世麵的鄉下女子：“所以言蹊照著貴妃娘娘的樣子行禮，還以為這樣就沒問題了，結果......”

　　後麵的話不需要說明，在場的所有人也都知道是什麼意思，雲貴妃的臉色五彩紛呈。

　　方言蹊卻像是絲毫沒有察覺到一般，撲通一下跪在地上：“是言蹊的錯，可言蹊不是故意讓貴妃娘娘不高興的，還望貴妃娘娘恕罪！”

　　“你......”雲貴妃剛想張口，便被方言蹊打斷了。

　　“言蹊早有耳聞，皇上最是欣賞貴妃娘娘的寬宏大量，想必貴妃娘娘也一定能理解言蹊，不會跟言蹊計較的。”

　　方言蹊眨巴著淺棕色的眸子，看起來單純可愛，不諳世事，任誰看了都舍不得再多說一句重話。

　　雲貴妃簡直快被氣瘋了！

　　先是不給自己行禮，然後又影射自己在皇後麵前不守規矩，最後還要把皇上搬出來讓自己原諒她！如果不原諒她，那豈不還是她的錯？

　　向來隻有她欺負別人的份，她什麼時候受過這種氣，更氣的是，這個氣還不得不受！

　　雲貴妃完美的妝容都快掛不住了，也隻能咬著牙說：“方側妃說的哪裏話，本宮怎麼會怪你呢，快起來吧。”

　　本以為這樣就結束了，沒想到方言蹊偏頭去看皇後。

　　皇後對這種依賴的目光很是受用，輕柔開口：“言蹊快起來吧，今日的事也不是你的錯。”

　　方言蹊這才顫顫巍巍地站起來，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雲貴妃看在眼裏，恨不得用眼神把方言蹊給戳出個大窟窿，沒想到這樣還不算完。

　　皇後眼神示意方言蹊沒事，轉而對雲貴妃說：“雲貴妃，你貴為貴妃，理應給這些小輩做表率，今日的事你回去好好反省，本宮會讓王嬤嬤看著你。”

　　雲貴妃因著受寵，從來都不把皇後放在眼裏，什麼時候要學規矩？

　　正當她打算出口反駁的時候，太監尖細的聲音傳來：“皇上駕到！三王爺駕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