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聽到楊桂芬的話，沈大川和沈靈靈也都露出憂心忡忡的神色，手裏的食材都似乎變得沉重起來。

　　沈大川吞吞吐吐道：“應該......不會還在等你回來做飯吧？都已經這麼晚了，爹娘他們耐不住餓的，肯定不會等我們的。”

　　說雖這麼說，可是夫妻倆的腳都沒有挪動半步，仿佛被釘在了地上。

　　沈恬恬對天翻了個白眼。

　　瞧瞧，這過的是什麼日子？沈家上下十幾張吃飯的嘴，都等著便宜娘親一個人張羅，做的好是應該的，稍有差池就是劈頭蓋臉一頓臭罵。

　“好啦好啦，不要在門口站著了，回自己家呢，怕什麼。”

　　沈恬恬沒有半點懼意，帶頭走進了大門，還沒等她完全踏進門口，迎麵就有什麼東西襲來。

　　沈恬恬利落地往旁邊一躲。

　　“啪嘰”一聲，一隻粗布鞋子掉落在腳邊。

　　沈老太坐在院子正中央，正惡狠狠的看著他們，中氣十足的罵道：“狼心狗肺的東西，還知道回來？給我跪下！連飯都不做了就跑出去玩，眼裏根本就沒有我這個當娘的！”

　　在沈老太周圍，站著近十名男男女女。

　　除了沈老爺子和本就不住在家裏幾人沒有出現，一大家子全在這裏了。

　　沈恬恬環視一圈，在這些人眼中看到了嘲諷、厭惡、看好戲等等情緒，唯獨沒有看到有誰露出關心擔憂的神色。

　　沒有一個人站在他們這邊。

　　沈恬恬覺得十分好笑，這群人也還真是閑得慌，就為了一頓飯的事情，要擺出這種三堂會審的架勢，窮講究。

　　“不，不是這樣的，我們沒去玩，是去看大夫了......”

　　沈大川兩口子見沈老太發怒，整個人都慌了，腳一軟就想要跪下解釋。

　　沈靈靈也嚇得臉色發白。

　　沈恬恬的動作卻更快，她一手一個拉住沈大川兩口子不讓他們跪。

　　二嬸劉香花在一旁陰陽怪氣的煽風點火：“娘，你快瞧瞧他們手中拎著的那些東西......這怕是去鎮上享受了一番，把您老人家都給忘了呢！可憐我們啊，都餓著肚子在這裏等他們回來。”

　　這麼一提醒，眾人都將目光集中在沈大川手中的竹筐。

　　東西雖然不多，但是足夠讓沈老太更加氣得發抖了。

　 沈恬恬卻一點都不覺得慌張，她故意露出驚訝不已地表情看著沈老太，滿眼的擔憂：“奶奶，您還沒有吃飯？天啊，不會吧，怎麼可以讓您餓著呢？這也太不孝順了啊，是哪個畜生做這樣豬狗不如的事情！”

　　此話一出，邊上站著看熱鬧的人都笑了。

　　劉香花的笑聲最大：“哎呦，說得太對了，就是豬狗不如的畜生才做的出來這種事情，這年頭還有人自己罵自己罵得這麼開心，可真是讓我開眼界。”

　　三嬸孫芳芳倒是覺得沈恬恬這態度有點奇怪，可是又說不上來，便垂手站在一旁沒有吭聲。

　　沈大川兩口子被沈恬恬的這一係列舉動嚇傻了，終於回過神來。

　　楊桂芬趕緊拉了拉沈恬恬的袖子小聲道：“恬恬，別說了，我給你奶奶好好道歉，讓她消消氣就行，你和靈靈回屋呆著。”

　　沈老太舉著手裏的拐杖就要站起來打人，她咬牙切齒地怒吼：“今天我就要好好教訓下你們這些不孝順的東西，看你們以後還敢不敢這樣。”

　　旁觀的人已經開始期待著，大房這幾人哭著哀求沈老太原諒的畫麵，都不由得興奮起來。

　　沈恬恬沒有功夫跟大房的這倆榆木腦袋解釋自己的打算，她不閃不避，笑眯眯的站在原地道：“二嬸三嬸，你們快點跪下啊，奶奶都說了要對不孝順的東西執行家法，你們怎麼一點反應都沒有？就這麼不把奶奶的話放在眼裏嗎？”

　　這話一出，大家都愣住了，就連沈老太都保持著舉拐杖的動作，

　　沈恬恬滿臉無辜，繼續說道：“奶奶，您不是常說二嬸、三嬸最孝順，幹活最是伶俐了嗎？我還以為趁著我娘不在，二嬸三嬸一定會抓緊機會做一頓大餐給您，表表自己的孝心呢。”

　　“沒想到，她們竟然會讓你餓肚子！”

　　“嘖，二嬸三嬸偷懶也就算了，二叔三叔還有小姑也都看著您挨餓，可真是太過分了，奶奶您可要好好教訓一下他們這群不孝順的東西。”

　　院落一片靜寂，鴉雀無聲。

　　過了一會兒，劉香花才反應過來，她的臉漲得通紅：“你亂說什麼呢，看我不撕了你這張嘴！這做飯一直都是你娘的活，怎麼扯到我們頭上來了。”

　　她這一開口，其他人也跟著七嘴八舌道：“是啊，就是，十幾年都是這麼過來的，和我們有什麼關係。”

　　沈恬恬微笑：“當初我娘嫁進來的時候，可有明文規定，家中的三餐必須是我娘負責？”

　　“這，雖然沒有規定，但是......”

　 沈恬恬不等那些人說完，笑眯眯道：“你們是不是想說，都是一家人嘛，分那麼清楚幹什麼，對不對？”

　　“嗯，我覺得挺對的，家裏的事情本來就是誰有空就誰做。就像分給家裏其他幾位叔叔的田，奶奶總說他們沒時間，讓我爹去幫忙，難不成，那些田是屬於我爹的？”

　　頓時，本來還有的反駁聲，一下子就消了下去。

　　他們發現沈恬恬的這問題一旦回答不好，那每個人名下的田保不齊就要換主人，又或者以後再也不能使喚沈大川這個免費勞動了。

　　沈恬恬也不打算給他們反應的機會，繼續柔聲道：“再說了，我娘今天沒有做飯也是有原因的。”

　　“村裏人都說奶奶是全村最慈祥的老人，定然會理解的我娘的苦衷。”

　　“當然，奶奶如果不理解也沒有關係，我娘被你踹得要去看大夫這事兒，我一定不會告訴村裏的王婆、張婆或者是其他婆婆的。”

　　沈恬恬的目光死死盯著沈老太：“至於奶奶你剛才說要好好教訓那些讓你挨餓的不孝子孫，可千萬別忘了呀。”

　　“你......”沈老太瞪大眼睛看著沈恬恬，喉嚨裏發出“咳、咳、咳”的聲音，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正房緊閉的房門打開，一個幹瘦老頭踱著步子走了出來。

　　他用充滿威嚴的眼神環顧一圈，然後說道：“好了，這鬧得像什麼樣子？大江媳婦，今天的飯由你做。老大家的，你們回去休息，管好自己的嘴巴，該說什麼，不該說什麼，你們注意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