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
“姓秦的還敢來?”
“真當我趙家好欺負嗎?”
聽聞秦安在門外求見,趙得誌頓時氣的大吼:“來啊,跟我去把姓秦的抓起來!”
被秦安戲弄不說,到最後還壞了妹妹的計劃,昨天晚上,趙得誌沒少被埋怨。
這會兒聽到秦安在門外拜見,趙得誌的第一個念頭就是弄死他出氣。
隻不過還沒等他動手,趙婉茹就從偏廳走了出來。
“哥,你想幹什麼?”
“當然是宰了他。”
趙得誌氣的咬牙切齒,滿臉猙獰:“昨天被他僥幸逃了,這次還不趁機會殺了他?”
“殺?憑什麼殺?”
看了眼蠢笨的兄長,趙婉茹語氣不滿道:“他昨天才逃過一劫,今天就又主動拜訪,若沒有得到李思嵐的授意,你覺得他敢孤身前來?”
趙得誌被堵得說不出話,好半晌才吭吭唧唧憋出一句:“總不能就這樣放過他吧?”
“秦安光明正大拜訪,咱們自然也得堂堂正正接待。”
趙婉茹嘴角微微上揚,笑靨如花:“開偏門,迎客,奉茶。”
如果在半刻鐘前聽到秦安主動拜訪,她或許還會覺得有點意外,但現在,她反倒有些期待見見秦安了。
遇到過尋死的,但像秦安這麼急不可耐主動找死的,還真是頭一遭。
“另外,給梁王府送去口信,說我想要見見郡主。”
得了趙婉茹的命令,下人們立即兵分兩路,一人走後門去梁王府,另一人則去偏門迎秦安。
很快,秦安便進了趙家偏廳。
和上次在趙家的待遇完全不同,這一次,秦安一路上沒有遇到半點麻煩,就連趙府的下人們都格外客氣,仿佛秦安真的是趙府貴客一般。
起初入座時秦安還有些不安,直到等了片刻也沒看到有人找茬,這才安心些許。
看來,李思嵐留下的影響還在。
盞茶功夫過後,趙婉茹趙得誌兄妹進門。
見到秦安,趙婉茹客客氣氣施了個萬福,像是兩人之間什麼都沒有發生。
趙得誌則狠狠瞪了秦安一眼,明顯還留有幾分怒意。
“趙大小姐。”
秦安拱手還禮,直接道明來意:“我這次來,是為了道歉的。”
一方麵有王府作保,另一方麵還有自己準備的後招,所以秦安表現的還算冷靜。
而趙婉茹聞言,則笑著回複:“早些時候不是已經說清楚了嗎?昨天的事情,隻是一個誤會而已。”
“既是誤會,又何來道歉的說法?”
趙婉茹悄然一笑,主動發問道:“還是說,秦公子又做了什麼事,怕我趙家計較,因此提前致歉?”
聽出趙婉茹話裏的另一層意思,秦安心裏咯噔一下。
把自己的準備細細回憶一遍,確定沒有什麼疏漏後,秦安才笑報以笑容:“當然不是,這次隻為道歉。”
“畢竟趙家與王府世代交好,如果因為我壞了兩家的交情,那我真的萬死難辭其咎了。”
他的目的很純粹,暫時求和,能避免麻煩就盡量避免。
雖說隻要趙家存在一天,他就不能一天不得安穩,但眼下自己還沒有站穩腳跟,還是把眼前的麻煩先解決再說。
而現在,目的已經達到,他也就該走了。
“還望趙大小姐大人不記小人過,別跟我一般見識。”
說著,秦安隨之起身拱了拱手:“茶也喝了,話也說了,那在下就先走一步。”
“不急。”
聽秦安要走,趙婉茹笑著壓了壓手:“我剛好還有點事情要找秦公子。”
端起茶杯輕輕抿了一口,趙婉茹唇上胭脂變得格外豔麗,像是塗抹了鮮血一般。
“說來也巧,在你來之前,府上剛好接待了一位客人。”
趙婉茹眉梢揚起,笑容含蓄:“不如一起見見?”
說是詢問,可趙婉茹哪裏是跟秦安真的商量?
隨著趙婉茹拍手,偏廳門外,很快便有人匆匆進門。
頭戴發冠,身穿黑色絹布衣服,圓潤的肚子撐起外衫,看起來有些滑稽,而對方那副肥頭大耳的臉上,此時還掛著虛汗。
對方雙腳剛踏進偏廳大門,便一揖到底:“小人陶新元,拜見趙大小姐,趙大公子。”
“陶老板不必多禮。”
趙婉茹笑著擺擺手,目光隨之落到秦安臉上:“秦公子認識陶老板嗎?”
陶新元進門的瞬間,秦安袖口裏的右手就已經攥死。
這人,正是他來趙家之前見到的那個製瓷鋪子的老板。
同時,對方還有他親手送出去的釉料配方,那份被他當做保命後招的配方。
如果趙婉茹話裏有話的時候,秦安還不清楚對方想要做什麼,那麼當陶新元出現的瞬間,他已經想通事情的起末緣由。
陶新元......已經將配方送給了趙婉茹。
怪不得在自己進門的時候,沒有任何人找麻煩,就連趙得誌都沒有跳出來找茬。
因為在進門的那一刻,自己就已經踏入了絕境。
秦安甚至想得到接下來趙婉茹會做什麼。
那份配方已經被趙家留下,此時,陶新元又送來一模一樣的配方,被視為囊中物的東西卻出現在別人手裏,趙婉茹的心情可想而知。
依著趙婉茹的性子,絕對會借機生事,甚至有可能動手殺了自己。
自尋死路,這才是真正的自尋死路。
秦安沉默不語,後背衣衫漸漸被汗水浸透。
看著秦安的表情,趙婉茹嘴角帶笑,神色玩味:“敢問秦公子,是否認識陶老板?”
“認識。”
秦安緩緩抬頭,目光轉向陶新元:“不久前才見過一麵。”
“原來如此。”
趙婉茹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這麼說來,秦公子承認將我趙家配方兜售給別家商鋪的舉動?”
麵對趙婉茹雲淡風輕的詢問,秦安咬了咬牙,心中思緒百轉。
單從過程來看,這件事情和昨天的情況有異曲同工之處,但關鍵是,昨天是汙蔑,但今天,卻是實實在在的鐵證如山。
就連秦安自己,都找不到理由辯解。
看著臉上帶著惶恐笑容的陶新元,秦安注視良久後,又將目光轉向趙婉茹。
咬牙良久,秦安還是決定從最根本的地方入手:“我賣給陶老板並非趙家的配方。”
“陶老板拿到的配方,是我昨天寫出的配方,這一點,我夫人可以作證。”
“是嗎?”
趙婉茹似乎早就料到秦安會這麼說:“算算時間,郡主姐姐也該到了。”
秦安臉色微變,此時,門外有下人高聲通報。
“郡主駕到——!”
伴隨著腳步聲,李思嵐出現在門外。
“姐姐可算來了。”
見到李思嵐,趙婉茹立即露出一副哀怨神色:“求姐姐給趙家一個說法啊。”
“發生了什麼?”
李思嵐隻是聽說趙婉茹想要見自己,至於什麼原因,卻並不知情。
轉頭掃了秦安一眼,見他臉色不對,李思嵐下意識皺眉。
“秦安表麵上說是向我道歉,可暗中卻將我趙家配方轉手賣給陶老板,若非趙家與陶老板剛好有生意往來,我趙家的配方要不了多久便會梁城傳開。”
說到這裏,趙婉茹抬手一指秦安,語氣裏多出兩份恰到好處的憤慨:“想必姐姐也知道製瓷配方對窯廠的重要性,秦安他、他分明是想斷了我趙家根基啊!”
聞言,李思嵐眉頭再度皺緊:“秦安,趙小姐說的是真的嗎?”
秦安雙拳握死,指甲深深刺入掌心,可他卻像感覺不到疼一般,沉默搖頭:“我賣的配方,是昨天寫下的那份,當時夫人也在場,應該也看到了。”
麵對秦安的說辭,李思嵐臉色稍顯沉悶。
當時本著法不傳六耳的想法,她並沒有看配方,所以根本給不出答案。
見李思嵐沒有說話,趙婉茹眼眸深處閃過一絲得意。
當時她看的最清楚,李思嵐根本沒有看配方,正因如此,所以她才會主動請李思嵐來,同時也是斷了秦安的後路。
“既然如此,為何那一半配方與我趙家秘方的製瓷配方一模一樣?”
回了秦安一句,趙婉茹再度轉頭向李思嵐哭訴:“幸虧陶老板及時將配方送來,讓我趙家免去根基被毀的災禍。”
“可是,像這樣品行不端,心思歹毒的人卻是姐姐的夫婿,若是事情傳出去,姐姐該如何見人?王府納這種人為婿,豈不是給梁城百姓徒增談資?”
旁邊,聽到這些話的秦安猛然驚醒。
趙婉茹想要讓夫人把自己趕出梁王府!
這才是她真正的目的!
而看李思嵐的臉色,顯然是這樣一番話戳中了痛處。
梁王最為愛惜名聲,按照趙婉茹所說的,今天的事情一旦傳遍梁城,以梁王的性子,絕對會將他趕出王府。
而沒了王府庇護,他隻有一個下場。
死。
念頭至此,秦安驚得一身冷汗:“我可以證明這配方是我寫的。”
正在陷入兩難的李思嵐和誌在必得的趙婉茹雙雙看向秦安。
麵對兩人的注視,秦安一字一頓道:“我,可以自證清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