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讓我來解決這個麻煩

　　“希望如此。”

　　麵對秦安的保證，李思嵐微微頷首，神色一如既往冷淡。

　　隨著馬車逐漸挺穩，李思嵐旋即收回目光起身：“走吧，我帶你去見見我爹。”

　　聞言，秦安立即緊跟著下車。

　　剛才和李思嵐對話的過程中，秦安也已經將腦中殘存的記憶梳理完畢，算是大概明白自己現在所處的地方到底是什麼朝代。

　　這裏雖然也叫大明，卻和前世的明朝完全不同。

　　而且，這個世界上，大明，大魏，大漢三朝鼎立，局勢頗為混亂。

　　三個王朝中，以重文抑武的大明王朝實力最弱，南靠諸海，倭賊常年侵擾，北靠邊塞，塞外蠻子騎兵如入無人之境，西側更是有大魏虎視眈眈。

　　若非大漢時常援助，大明早被各方勢力瓜分，當今大明帝倒也爭氣，即位後一連下發數條國策，拒北蠻，清南寇，借大漢之力抵大魏於關外，這才使大明有了幾分中興跡象。

　　至於秦安那位便宜老丈爹梁王，論關係，應當是如今大明帝的叔叔，上一代大明帝在位時，梁王就不太受寵，這才淪落到被發派到南境這種地方稱王。

　　而且，這個時代的王爺和秦安認知中的王爺區別很大。

　　雖然同樣都是王爺，但大明朝的王爺權柄極小，有親兵，卻無兵權，有封地，卻無經商權，明明是王爺，卻無參政的權利，就連想要離開封地所在的主城，都必須上報朝廷。

　　在李思嵐的帶領下，秦安緊隨其後，很快便來到梁王府書房。

　　隻見古香古色的書房中，書桌後正坐著一位身著錦袍的老人。

　　國字臉，頷下有須，渾身上下透著不威自怒的氣勢，給人一種不易相處的感覺。

　　見兩人進門，梁王收起書：“怎麼了？”

　　“我剛剛從趙家回來。”

　　李思嵐躬身施了個萬福，跟在身後的秦安也恭恭敬敬抬手行禮。

　　梁王擺擺手，示意李思嵐不必多禮，但看向秦安的時候，臉色卻有些不大好看。

　　“下午申時，我聽到消息後趕到趙家，到了之後，卻從趙家兄妹口中得知‘秦安輕薄趙婉茹，還逼她寫下趙家製瓷配方’。”

　　掃了秦安一眼，李思嵐語調冷淡道：“如果不是我及時到場，看趙家兄妹的態度，或許會將他直接處死。”

　　秦安點頭表示同意自家夫人的說法。

　　而梁王聽完李思嵐一番話，卻沒有計較趙家的舉動，而是徑直看向秦安：“秦安，你好大的膽子！”

　　秦安笑容一僵，心裏猛地咯噔一下。

　　梁王素來行事嚴謹，平日裏更是不苟言笑，從他的脾氣不難判斷，接下來自己會會淪落到怎樣的處境。

　　而且從眼下的情況來看，自家夫人不一定靠得住。

　　“嶽丈大人。”

　　念頭至此，秦安立即主動上前，拱手道：“小婿有話要說！”

　　“你有什麼可說的？”

　　梁王黑著臉看向秦安，目光中帶著毫不避諱的嫌棄。

　　自家女兒有多優秀，他這個當爹的最清楚不過，所以當初聽說要招秦安入府時，他是第一個拒絕的。

　　即便他心裏很清楚，女兒這麼是為了王府好，可女兒一生幸福就徹底毀於一旦，梁王的心情自然可想而知。

　　可現在，毀了女兒幸福的家夥，竟然還敢在外麵拈花惹草？

　　“身為有婦之夫，卻和別的女人牽扯不清，你當我梁王府是什麼地方？”

　　“來人！把他給我拖下去，家法伺候！”

　　“誤會，這些都是誤會！”

　　秦安接連擺手，匆忙解釋道：“這些全都是趙家的陰謀，而且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趙家並不是衝著我來的，他們真正的目的，應該是王府！”

　　梁王眉頭微微皺起。

　　此時，門外已經有下人聞聲趕來。

　　注意到旁邊李思嵐搖頭的動作，梁王皺了皺眉，良久後才揮手讓下人退下。

　　“說下去。”

　　“是！”

　　抹去額頭汗珠，秦安勉強擠出一個笑臉：“試想，我不過是一個小小的上門女婿，一無權柄二無勢力，而趙家小姐為了對付我，卻不惜搭上自己的名聲。”

　　“趙婉茹本就是商賈世家出身，商人重利，如果不是為了能夠拿到更大的好處，她怎麼可能下這麼大的本錢對付我？”

　　“除非......”

　　梁王臉色微變：“除非什麼？”

　　秦安直接道：“除非他們能夠拿到的利潤，足以彌補趙婉茹的清譽！”

　　“我最拿得出手的身份，便是梁王府姑爺，由此可以推斷出，他們真正的目標是王府！”

　　梁王瞳孔微微收縮。

　　旬月之前，大明帝發布聖諭，大致內容是說皇族亦可經商，而早些年，皇族空有封地卻無法參與買賣經營，隻能守著封地資源坐吃山空。

　　各處王府為了保證收入，便找上當地的家族進行合作，梁王府也不例外，選擇了趙家代為行商，從而保證王府收入，如今大明律例更改，王府可以自己經商，而趙家沒有了王府做靠山，勢必會受到衝擊。

　　趙家自然不會眼睜睜看著這種情況發生，肯定會有所行動。

　　可這件事情隻有他和女兒知道，秦安又是從哪裏聽說的？

　　據他所知，以女兒的性子，絕不會把這件事告訴秦安。

　　“這都是你猜的？”

　　“推測。”

　　察覺到梁王的語氣有所平緩，秦安微微鬆了口氣：“畢竟除此之外，我實在想不到還有第二個可能。”

　　“你猜的沒錯。”

　　李思嵐適時開口，繼而向梁王投去詢問的眼神。

　　見狀，梁王點點頭，不再說話。

　　得到首肯，李思嵐這才接著說道：“不久前，安排在窯廠的下人傳來消息，趙家突然加大對瓷土礦的需求，但窯廠的瓷器產出反而減少。”

　　“所以這段時間，我們也在試圖查明趙家在做什麼，你這次，算是幫王府探明了趙家的態度。”

　　秦安愣了愣，心中錯愕。

　　自己算是替梁王府擋了槍？

　　但不知為何，即便知道了緣由，秦安還是覺得事情沒那麼簡單。

　　如果趙家想要找王府的麻煩，不務正業的梁王世子顯然是更好的目標，可最後他們還是找上了自己。

　　這裏麵，或許還有貓膩。

　　想到這裏，秦安立即開口道：“不對！趙家這麼做，可能還有別的目的。”

　　“行了。”

　　梁王揮手打斷秦安：“這裏沒你什麼事情了，先回去吧。”

　　他本想借這個機會敲打敲打秦安，但現在話已經說開，自然也就沒那個必要。

　　至於秦安說的話，梁王自半句都沒有聽進去。

　　一個愚笨書生的看法，能有什麼用？

　　可秦安不退反進，據理力爭道：“趙家這次的舉動，乍一看是阻止王府經商，但仔細想想就會發現，他們的目的不止如此。”

　　見秦安這麼不知好歹，梁王隱隱有些不喜。

　　反倒是站在一旁的李思嵐微微蹙眉，追問道：“什麼問題？”

　　“如果趙婉茹的計劃沒有出現偏差，那麼接下來的發展便是我死在趙家，身上還背了個輕薄趙家小姐，試圖謀劃趙家基業的罪名，王府為了不受影響，應該會選擇和我劃清界限。”

　　轉頭掃了眼李思嵐，秦安緩緩道：“緊接著，夫人會變成單身，大明帝就有了再度賜婚的理由。”

　　“而且，兩次賜婚都被變相拒絕，大明帝肯定會不滿，所以，夫人隻能接旨，而世子殿下又醉心於製瓷，王府到時候自然會分崩離析。”

　　秦安這番話出口後，李思嵐臉色頓時變得有些難看。

　　她做的一切，都是為了防止這個結果的出現。

　　注意到李思嵐的臉色，秦安心中微微鬆了口氣：“我可以幫忙解決這個麻煩。”

　　“就你？”

　　梁王直接打斷秦安：“你憑什麼解決？那可是趙家！”

　　趙家在梁城經營已久，人脈關係根深蒂固，別說秦安，就連他，都不敢說出解決趙家的話。

　　畢竟如今王府勢弱，早已不複當年。

　　“趙婉茹對我下手，但到最後卻什麼都沒有得到。”

　　麵對老嶽丈的懷疑，秦安直接了當給出解釋。

　　“而且對趙家來說，隻要我還留在王府，本身就是一個威脅，在沒有殺了我或是將我趕出王府之前，他們什麼都做不了。”

　　聞言，梁王一時語結。

　　好半晌，梁王才冷聲道：“但如果有一天，需要在王府和你之間做出選擇，我會毫不猶豫放棄你。”

　　這話既是說給秦安聽，同時也是說給李思嵐聽。

　　秦安笑了笑，繼而拱手：“希望那一天會晚點來。”

　　梁王點點頭，繼而擺手道：“你先出去，我跟思嵐還有些話要說。”

　　得到這樣的答複，秦安心中大石落定。

　　會被趕出梁王府的問題，到這個時候算是徹底解決。

　　秦安朝梁王行了禮，緊接著轉身離開。

　　由於背對著梁王，秦安並不知道，此時的梁王神色凝重，看向他的眼神格外深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