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鳴隻能脫下自己的衣服不停撲打,廚師也猛地反應過來,有樣學樣,這才勉強將火撲滅。
幸好,幸好。
廚師嚇死了,雙腿一軟癱坐在地。
遲亦早在聽到蘭歡的尖叫聲時就匆匆下來,趕到的時候就看到廚房的場景,眼中劃過冷光,但仍舊溫和。
“怎麼回事?”
廚師脖子一縮,驀地想起自己的任務,唯唯諾諾道:
“遲少,遲少是我疏忽,馬上要下班了,我想下班前給我女兒做點飯帶回去,但是沒想到灶台上有酒精......”
別墅的傭人是可以借用廚房做飯的,遲亦過去並不曾在這方麵過多約束。
頓了頓,廚師梗著脖子大聲指責蘭歡:
“這位小姐,你的酒精怎麼能亂灑呢!”
如果這個時候蘭歡還不明白自己被算計了,那她簡直白在豪門活了那麼多年。
她氣笑了。
“你是說,這場火,是我的責任?”
大小姐自帶氣場,廚師有些發怵,想到什麼,又隻能固執怒吼,“除了你誰還會把酒精帶進廚房?”
蘭歡看了看自己手上的手套,高溫還是有影響的,局部已經有了褶皺。
她麵無表情地摘下來,扔到廚師的邊上,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你的腦子有點多餘,捐了吧。”
“你什麼意思?”
蘭歡一邊換上新手套,連個眼神都沒給他,隻問遲亦:
“他說的話,你信嗎?”
“不信。”
當然不信,也不能信。
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東西,他要的是有人欺負蘭歡的同時強行碰她,而不是做這些不損人還不利己的蠢事。
蘭歡點頭,煞有介事地誇讚他,“不錯,你比你的下人有智商。”
遲亦:“......”
太陽穴突突地跳,遲亦無奈扶額,“歡歡希望我怎麼罰他?”
蘭歡嫌惡地擺了擺手,“隨便你,要罰滾遠點兒罰,另外,我不知道你別墅的傭人怎麼回事一個二個都不消停,再有一次......”
蘭歡瞥了地上的廚師一眼,倏地笑了起來。
“要麼我搬出這裏,要麼我一把火燒了這裏。”
“歡歡放心,這一次我會好好管教的。”
遲少一點脾氣都沒有,對方說什麼就是什麼,廚師瞪大了眼睛,意識到自己踢了鐵板了。
可他已經沒機會了,遲亦隻一個眼神,陸鳴已經動手將他拖了出去。
蘭歡隻想有個清淨,剛一轉身,遲亦才像是想起什麼似的,補充了一句,“歡歡,明天有個宴會,你需要去參加。”
蘭歡腳步一頓,“我不喜歡人多的地方。”
上一次的生日宴已經是這麼多年頭一遭,更何況當時她也沒在宴會上多逗留。
“歡歡,你的治療過程就是逐步改掉你的所有不喜歡。”
噢,好像是這樣。
可她依然有自己的顧慮。
一旁的男人卻像是知道她在想什麼,用他如同安魂曲一般的嗓音低聲誘哄:
“歡歡,隻是去參加宴會而已,雖然人多,但是我保證他們不會碰到你,嗯?”
“好。”隻要不碰到她,都好說。
“稍後我會讓人把禮服消完毒送到你房間,當然如果你不滿意可以再消一遍,明天我會安排司機送你去宴會。”
他這話的意思......蘭歡蹙眉。
“你不跟我一起去?”
女人好看的眉微微聚攏,困惑的模樣,像是他理所當然應該跟她一起去一樣。
他想起先前在書房打的那通電話,那人說,“排斥”最大的敵人,叫“依賴”。
遲亦的齒間溢出愉悅的低笑,“歡歡想我去嗎?”
蘭歡的唇抿成一條直線,她想說不想的,可是......她一個人,應付不來那樣的場麵。
“如果我說想,你會去嗎?”
大小姐漂亮的眸子定定地看著他,分明是請求的話語,從她嘴裏說出來卻難掩傲氣。
高不可攀的大小姐,如果依賴一個人會是什麼樣的呢?
遲亦平靜的眸下藏著隱隱的興奮。
新的療法,他或許可以嘗試。
於是原本不準備去的想法被打消,他含笑望著蘭歡,“當然,不過明天公司有點忙,我可能會晚點到。”
晚到,才有意思。
蘭歡也沒多想,畢竟是Late的首席執行官,忙也很正常,能去就行。
於是蘭歡點頭,“好,那我在宴會等你。”
【等你】。
遲亦不是第一次從別人的口中聽到這兩個字,但是蘭歡用她那清冷的語調說出來,就像......像是僵硬的溫柔,如羽毛刷過心底,酥酥的,癢癢的。
是遲亦以往從未有過的新奇感覺。
蘭歡總能給他驚喜,無論在哪方麵。
他的一百二十億,似乎挺值的。
“好。”他溫言道。
“哦對了,幫我備一副墨鏡,一會兒也送上來,我親自消毒。”
“墨鏡?”
“嗯,宴會上......紅色的禮服紅色的口紅太多了。”
其實外人大多數隻知道蘭歡潔癖,對她討厭紅色這件事知道的並不多。
畢竟紅色太特殊了,很容易讓人聯想到......血。
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揣測,蘭歡一直都小心翼翼地掩飾這一點,遲亦也不知道是怎麼查出來的。
生日宴那天她都是直接在請貼上要求好了所有人的著裝。
蘭家好歹是京城第一名門,她又是以嬌縱聞名,提些亂七八糟的要求很正常,沒有人敢有微詞,隻能照辦。
但是如今參加別人的宴會,她總不能讓宴會的主人也跟她一樣。
遲亦思忖了一下,點頭同意。
看著蘭歡上樓的背影,遲亦心中的方案也大概定了。
厭紅可以有墨鏡,她的潔癖......卻是連手套都沒辦法。
先治潔癖好了。
......
司機將蘭歡送到宴會門口,替她遞上請帖,然後小聲道:
“蘭小姐,我隻能送您到這裏了。”
裏麵是上流社會的天地,不是他一個司機能進去的。
蘭歡點頭。
她今天戴了一副複古的茶色眼鏡,很顯白,巨大的鏡框將她本就小巧精致的臉修飾得愈發嬌俏,像個剛成年的小姑娘。
偏她清冷孤傲的氣質又給這份年輕添了幾分成熟,帶著不知名的吸引力。
守門的人帶著好奇的目光打量了蘭歡好幾眼,不僅僅是因為她的美貌足夠吸引人,更因為......大晚上還戴個墨鏡的,也是少見。
蘭歡的出場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隻因遲亦給她準備了最繁複和誇張的蓬蓬裙。
她覺得這裙子穿著不方便,本打算拒絕,遲亦一句話就打消了她的念頭:
“歡歡,隻有這樣才能確保其他人會主動跟你保持距離。”
如今進了會場蘭歡才想起來,距離是保持了,可她這一身打扮,過於高調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她臉上,蘭歡聽到不少人的竊竊私語:
“哎,那是誰啊?好漂亮好有氣質啊!”
“對誒我也覺得眼熟......等等!這不是蘭大小姐嗎?”
“什麼,他們家不是快破產了,怎麼還有心情來參加宴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