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著指示牌上的路線又向前走了二十多分鐘,老戰士誌願者扶貧隊終於來到了他們今天要前往的目的地,望月組。
之所以知道來到了望月組,是因為屯口立著一塊牌子,牌子上寫著“望月組”三個字。
老戰士們停在了牌子前,麵前是一座高山,隻見一條狹窄的石子路,一直向山上延伸。
順著石子路的方向,極目遠望,隻見在山頂處,連綿座落著幾十棟木製房子,那自然便是望月組村民們的住所了。
而從半山腰到山頂的山體表麵,分布著一片片沿山修建的梯田,正直農作物瘋狂生長的季節,這些梯田也都被一層層綠色所覆蓋,像是一條條層層疊疊的綠帶。
此時,已是下午三點一刻,陽光依舊猛烈,鄧長河帶領著老戰士誌願者扶貧隊,繼續沿著石子路,向半山腰走去。
行了不到半裏路,眾人便來到了梯田,此時,一些村民們正在田間勞作,有些人在除草,有些人在修整田地,也有些人在收割著某些農作物。
看到一隊穿著迷彩服的老兵的到來,村民們都好奇地放下手中的農具,看向了他們。
“你們好啊。”老戰士們紛紛向村民們揮起手來,打招呼。
村民們大多是上了年紀的老人,似乎隻會聽而不會說普通話,便都用當地的方言回應道:“你好你好。”
“同 誌們,我們上去幫鄉親們一把吧。”鄧長河說。
“好啊,應該的。”老戰士們一致讚同,紛紛上前,擼起袖子要幫鄉親們幹活。
鄉親們哪裏好意思,便紛紛阻止老戰士們。
“不用不用,我們鄉下人幹的活,你們幹不來!”
但老戰士們哪裏肯聽,紛紛擺手說道:“沒事沒事。”
見天邊放著農具,老戰士們便上前那農具幹活,沒有農具的人,就直接用手幹活,拔草,或是幫助鄉親們整理和搬運剛收割下來的農作物,一時間忙得熱火朝天。
見老戰士們一個個都熱情似火,村民們也就不再阻止了,隻是露出一臉憨厚的笑,仿佛很是過意不去。
鄧長河見一位滿頭白發的老人正在拔草。便來到他身邊,和他一起拔草。
“老鄉,您貴姓啊?”鄧長河問道。
“我免貴姓楊,叫楊金海,你們是?”楊金海問道。
“我們啊,都是從部隊退休的老兵,我叫鄧長河,以前是機動部隊的,其他的人都是我老戰友,這次來到你們村啊,是想要參與村裏的扶貧工作,先看看有什麼是我們能做的。”鄧長河解釋道。
“哦,你們是部隊的?怪不得都穿著迷彩服,我......我......”楊金海似乎想要說什麼,卻欲言又止。
“金海大哥,你家裏幾口人啊?”鄧長河問道,他見楊金海頭發已經完全花白了,便對他以大哥相稱。
“我,我家裏就我一個人。”楊金海說。
“哦,孩子都外出了?”鄧長河又問。
“不是,我,我......”楊金海靦腆地笑笑,還是欲言又止。
鄧長河猜到楊金海可能不願意談論家庭情況,又或者他的家庭確實隻有他一個人,便問道:“您一個人種了多少畝百香果地啊?”
“我種得不多,就兩畝地,諾,就這裏和那裏。”楊金海指著自家的百香果地說道。
“那您種果子,一年的收入有多少?”鄧長河問道。
“不多不多。”楊金海似乎並不想說究竟一年能靠種百香果賺多少錢。。
“哦,那您一個人平時忙得過來嗎?累不累啊?”鄧長河問道。
“不累不累,兩畝地而已,不算累。”楊金海說著,又指著不遠處的周嫂說:“她也是一個人種,她種得多,有六畝地呢,你們問問她去。”
“哦。”鄧長河向周嫂方向看去,隻見她正和王誌毅在說著什麼,周嫂滿麵春風,倆人聊得也是不亦樂乎。
見有王誌毅在,鄧長河也就不過去湊熱鬧了,他繼續幫楊金海整理百香果地,也不再多話,不一會兒,眼看兩畝地的活兒都快要幹完了。
王誌毅在周嫂的百香果地幫她除草,邊向她打聽起村子裏的情況,也互相問了姓名。當聽到王誌毅的名字的時候,周嫂下意識地問道:“你不會就是月婷經常提起的那個王叔叔吧?”
“對啊,月婷是我的侄女啊,雖然不是親生的,但我一直把她當親侄女看待。”王誌毅說。
“月婷啊,經常說起你,她說要不是你這些年一直對她的幫助和鼓勵,她不會有今天。”周嫂說道。
“我也沒為她做多少事,都是這孩子啊懂事!”王誌毅說道。
“她前兩天回村的時候可高興了,說王叔叔要來村裏搞扶貧,以後村裏的扶貧工作會更加好做了,沒想到你們那麼快就來了。”周嫂高興地說道。
“我之所以想到要來你們這裏做扶貧,其實也是受到她的影響,這孩子啊,年紀輕輕就願意到鄉下來為老百姓做實事,真的很了不起!”王誌毅說著豎起了大拇指。
王誌毅和周嫂這一唱一和地,像是專門給對王月婷開了個表揚大會。
周嫂本就是個健談的人,對王誌毅的那些提問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所以王誌毅很快便對望月組的這個百香果種植項目的大概情況有了初步的了解。
老戰士們幫老鄉們除草的除草,收割的收割,邊幹農活邊聊天,一時之間,在農地上幹得是熱火朝天。
扶貧隊裏年紀最老的文藝兵胡聞明,這一輩子雙手上拿的都是樂器,一直在幹著文藝的活兒,從沒下過地,更是對幹農活一竅不通。他學著大家的樣子到地裏幫忙,結果“幹啥啥不行,搗亂第一名”,被大家笑話得不輕。
“老胡啊,你這雙手是拿樂器的,和我們這些扛槍的兵不一樣,你啊,到樹下休息乘涼去吧,就別在這裏添亂啦。”鐘大成打趣道。
“我是不會幹農活,你們教教我不就行了?”胡聞明說。
“老胡啊,所謂術業有專攻,你這人幹了一輩子的文藝,幹農活委屈你啦!”鄧長河說。
“可是我,我那樣不就成了看戲的了麼?”胡聞明說。
“你是演戲的,誰說你看戲啊!”
“我要演戲,也......”胡聞明說著,突然一陣眩暈,身體要向前倒去。
幸好方原就在他身旁,眼疾手快地,上前將胡聞明給拉住了。
“老胡,老胡你怎麼了?”見此情景,大家紛紛上前,看老胡發生了什麼事。
彭翠上前摸了摸胡聞明的額頭,溫度並不高,並不像是中暑。
“沒事沒事,就是低血糖。”胡聞明說著,站了起來,雖然有點吃力,但總算還是清醒的。
“老胡,你好好休息去吧,我們......”王誌毅還沒說完,就被胡聞明打斷了:“不行不行,我都說了,我既然來了,就不能是來做樣子的,更不能拖累大家,我決不能做一個看戲的!”
“沒說不讓你做事啊,要不,你到樹下一邊休息,一邊給大家演奏點音樂,激發一下大家幹活兒的動力,那也是很有意義的事嘛!”鄧長河提議道。
“誒,老鄧這個提議非常好,老胡,以前啊我是有點看不起你們文藝兵,不過後來,我覺得你們真的很厲害,部隊沒有你們那要少不少的戰鬥力呢!”鐘大成說。
“好啦,你就別誇我啦,我聽老鄧的還不行嗎,那這裏就先交給你們啦。”胡聞明說著,從田間走了出來,走到了樹下。
這剛坐下來,胡聞明便又是一陣眩暈,但好在這一次他有了大樹可以依靠,想現在畢竟是年老了,身體每況愈下,隻得休息一會兒再說。
胡聞明喝了一口水,總算緩過勁來,看到戰友們還在田地裏熱火朝天地幹著,這時已近下午,天邊的晚霞也開始漸漸濃烈起來,胡聞明從口袋裏掏出個口琴,吹起了那首《打靶歸來》,而聽著熟悉的旋律,老戰士們都跟著哼唱起來:
日落西山紅霞飛
戰士打靶把營歸把營歸
胸前紅花映彩霞
愉快的歌聲滿天飛
Mi so l a mi so
La so mi dao re
愉快的歌聲滿天飛
歌聲飛到北京去
偉人聽了心歡喜
誇咱們歌兒唱的好
誇咱們槍法數第一
Mi suo l a mi so
La suo mi dao rui
誇咱們槍法數第一
一二三四
......
悠揚的口琴聲和高亢的歌聲向遠方山上飄去,這時,幾個村裏的孩子似乎被這口琴聲所吸引,好奇地從山上向田間跑來。
孩子們見到那麼多個身著迷彩的老戰士,有的上前愣愣地站在他們身邊,瞪大了眼睛看著他們,有的則圍在胡聞明身旁,眼睛死死地盯著他正在吹奏的口琴。
“你們好啊。”胡聞明停止了演奏口琴,又從口袋裏掏出幾塊用於路上補充體力的巧克力,送給了孩子們。
“巧克力!巧克力!”孩子們驚喜地叫道,接過了巧克力,馬上撥開包裝紙放進了嘴裏。不一會兒,孩子們的嘴角邊便滿是黑黑的巧克力痕跡。
胡聞明一直都很喜歡小孩,雖然結婚了,但並沒有過孩子,而且自從幾十年前愛人去世後,他便沒有再娶妻,所以這些年來,他都是一個人度過的。
軍休所裏像胡聞明這樣的文藝兵並不多,而且他的性格較為特立獨行,加上孤家寡人一個,在軍休幹部中多少顯得有些不合群,這次要不是他主動提出要加入扶貧隊,大家可能顧慮著他的身體情況,還並不想讓他來的。
看著眼前這些天真無邪的鄉村小孩,胡聞明笑道:“我給你們吹幾首兒歌好不好?”
“好!”孩子們齊聲說。
胡聞名用口琴又吹起了《讓我們蕩起雙槳》,這首歌剛好孩子們都在課堂上學過了,便跟著唱了起來:
讓我們蕩起雙槳
小船兒推開波浪
海麵倒映著美麗的白塔
四周環繞著綠樹紅牆
小船兒輕輕飄蕩在水中
迎麵吹來了涼爽的風
紅領巾迎著太陽
陽光灑在海麵上
水中魚兒望著我們
悄悄地聽我們愉快歌唱
小船兒輕輕飄蕩在水中
迎麵吹來了涼爽的風
做完了一天的功課
我們來盡情歡樂
我問你親愛的夥伴
誰給我們安排下幸福的生活
小船兒輕輕飄蕩在水中
迎麵吹來了涼爽的風
......
孩子們天真嘹亮的歌聲和胡聞明悠揚的口琴聲相映成趣,響徹了整個山間,讓正在辛勤勞作的村民和老戰士們身上的疲勞都頓時減輕了許多。
此時,似乎從山上傳來了什麼聲音,眾人向山上看去,隻見一個靈動的身影從山上的方向,遠遠地向老戰士們跑來。
方原的實視力很好,他仔細看這個跑動的身影,似乎是個女子的身影。
待人影越來越近,鄧長河和王誌毅也同時認出了她,一齊大聲喊道:“月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