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您真的相信大小姐中邪了嗎?”管家劉福是府中的老管家,一輩子跟著沈清江,也是自幼看著沈初心長大。
今兒個一早,沈老夫人就召了道長進府,打著為沈初心驅邪的名號。
此時的杏花閣,已經被人團團圍住,道長的香案就擺在杏花閣的門口,此時正念念有詞,做起了法。
而杏花閣內,喜鵲和畫眉皆愁的原地打轉。
“小姐,您快走吧,若是一會真放起火來,那可是要出人命的啊!”
不得不說,唐未的醫術果然了得,那天一顆仙丹下肚,兩丫頭次日就醒了過來,身上的傷大多隻是皮外傷,雖傷的重,但性命還是無憂的。
兩丫頭感念沈初心,死活不肯在床上休息,愣是第三天就開始下床幹活了。
“急什麼?不是還有人沒到嗎?”
還有人沒到?
兩丫頭一臉的迷茫,互看之後,似乎明白了沈初心的意思。
是啊,沈老夫人搞出這麼大的陣狀,但是身為一家之主的沈清江,卻始終沒有出現。
“小姐......”
喜鵲急的都快要哭了,沈將軍府人人皆知,沈將軍大小事物從來拿不定主意,遇事隻會哭,完了還得暈過去,搞的府裏雞飛狗跳的。
要靠他,實在是靠不住啊。
“會來的!”沈初心淡淡的又說了一句,她幹脆坐下來閉目養神。
其實從穿越過來的第一天,她就對這個父親有所懷疑,堂堂的威武大將軍,會落到任人欺負毫不還手的地步?這其中定然有原因,一是他腦子壞了;二是裝的!
今天這事,沈初心原本很容易可以闖出去,但她偏偏不闖,她要試一試這個父親。
約摸半柱香時間過去,院子外頭的那位道長念經念的嘴巴都幹了,才聽外頭有人喊了起來,“將軍來了,將軍來了......”
喜鵲和畫眉雙眼一亮,立馬探著頭去看。
隻見沈清江一邊喘著粗氣一邊往這邊跑,額頭上滲滿了汗珠子,跑到一半,沈清江腳下一絆,‘撲通’還摔了個狗吃屎。
兩丫頭嘴角抽搐了數下......
老爺真的能靠得住?
確定不是來走過場的?
“老爺,您沒事吧?”劉福急忙將人扶了起來,定睛一看,沈清江這一摔,摔的是鼻青臉腫,甚是滑稽,他的嘴角狂抽,才忍住沒有笑出聲。
“快看看,我摔到哪裏了?”沈清江在臉上摸了一把,居然有黏稠的感覺,再看了看手掌心,一片紅,他瞬間嚇的踉蹌了一下,“血,血,血......”
連叫了三聲,但好在沒有暈過去。
那一頭,沈老夫人也注意到了沈清江這邊。鄙夷的搖了搖頭,心裏暗道,果真是爛泥扶不上牆。
可她麵上卻沒有表現出半點的蔑視,招呼李嬤嬤為沈清江擦臉,“清江,你怎麼來了?這裏的事交給我就好了!”
沈清江似乎這才想起自己過來的目的,連忙說道,“母親,初心好好的,您怎麼說她中邪了呢?”
沈老夫人冷哼了一聲,“你不覺得這丫頭這幾日古怪得很麼?”
“古怪?哪裏古怪?”沈清江似是不解。
“心丫頭自小就乖巧懂事,從不會忤逆長輩,我記得她似乎並沒有習過武,可那天闖我的福壽院你是沒瞧見她那架勢,幾個婆子都不是她的對手,若不是中邪,那她就是得了失心瘋了......”
沈老夫人可勁的說,反正中邪和失心瘋,兩者隨便一樣,都夠沈初心受了。
沈清江聽她這麼一說,也若有所思。
但很快,他又疑惑了起來,“母親是不是忘了,這丫頭自幼是跟過我習武的,隻不過長大之後就不常武刀弄槍了,忤逆長輩也不至於吧?她做了什麼了?”
沈老夫人被他這糊塗思維氣的不輕,手掌一拍案台,“婚姻大事當由父母作主,她卻擅自將溫家的婚事退了,這不叫忤逆嗎?”
“母親說的是......”沈清江唯唯諾諾的應道。
沈老夫人繼續道,“擅闖祖母的院子,打傷長者,這不叫忤逆嗎?”
沈清江:“......”
此時,道長已經念完了經,過來請示,“老夫人,時辰已到,是否可以施法了?”
施法?
“怎麼施法?”沈清江急忙問道。
道長指著杏花閣,“大小姐中邪了,定是被邪祟上身,自古以來這些東西,最是怕火,因此,隻要放火燒了杏花閣,將大小姐身上的邪祟燒死,那麼大小姐就會變成以前的模樣了......”
“胡來,萬一將我的心兒燒死了,你讓我怎麼辦?”這會,沈清江倒不糊塗了。
道長被他這麼一喝,麵有猶豫。
沈老夫人急忙說道,“我們這麼多人保護心丫頭,難不成還能讓她被燒死在裏麵?”
當然不能被燒死,她隻是要沈初心那個丫頭燒掉一層皮,看她往後還敢不敢不敬她這個祖母。
隻要沈初心被燒出個好歹,往後這京城中還有誰家的公子敢要她?
依照溫伯楚那性子,定然會同情沈初心,沈初心毀容進了溫府,就沒有理由不同意沈初雪入府做平妻了。
到時候,一個毀了容的醜八怪,也配和沈初雪鬥?
做夢。
如意算盤在沈老夫人的心裏打的‘啪啪’作響。
她幾乎是迫不及待的想看看沈初心的下場,一揚手,“道長還在等什麼?”
有了這句,道長再不猶豫,上前在院子口點著了火苗,下人立即在院子四周堆滿了易燃的稻草,再借上今天的風向,火勢立即像是長了腳一樣到處亂竄,沒過一會,就將整個杏花閣團團圍了起來。
沈清江簡直是六神無主。
劉福也哭著嚷起來,“救大小姐,快救大小姐啊!”
這麼一說,並沒有人敢衝進火海,手心一空,竟是被他扶住的沈清江生生的撞進了火海之中。
“老爺,是老爺進來了!”
畫眉欣喜的叫了起來。
這話也將沈初心給喚醒了,她猛的睜眼,星光璀璨,似乎萬千燈火盡在其中。
......
溫伯楚和楚隨洲在沈將軍府前著人通報,等了好半天卻不見有人來回話。
見或是不見,也總該有個話吧。
“不行,我今天一定要見到沈兄!”
溫伯楚終是等不下去了,快步就要入府,卻在這時,一股濃煙從沈將軍府內盤旋而上,看方向應該是將軍府的內院。
楚隨洲立馬抓了個下人問話,“將軍府走水了?”
那下人瞧他一臉的凶相,不敢相瞞,結結巴巴道,“不是走水,是大小姐中邪了,道長正在為......為大小姐驅邪!”
這話聽在溫伯楚和楚隨洲的耳中,簡直是荒謬至極,兩人再不敢耽擱,立馬朝著那發生火勢的地點跑去。
瞧見的景象居然是沈老夫人與眾將軍府的下人團團圍住了杏花閣,老管家在火前又哭又叫,“快救老爺、快救大小姐,你們快去啊......”
卻無一人行動。
沈老夫人隻冷冷說道,“道長說了,將邪祟驅出來才可滅火!”
“簡直是荒唐至極!”
溫伯楚氣惱的大步上前,長劍一拔,“全都給老夫去打水,誰動作慢了一步,老夫要了他的狗命!”
沈老夫人萬萬沒想到溫伯楚居然會這個時候來將軍府。
她的一張老臉鐵青一片,雖然不滿,卻也懼怕溫伯楚身上的殺氣,再加上他這次退敵有功,皇帝更是命朝中百官在十裏相迎,這等榮耀,在整個大周都不曾有幾人。
聽了溫伯楚的話,那些原本站著不動的下人立馬撒開腿跑開了,找水桶打水,誰都不敢含糊。
而此時,楚隨洲已經衝進了火海。
他的腦海中隻有那夜馬背上她浩瀚如星辰的雙眼,一個念頭閃過心頭,她不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