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葉天拿來笤帚和拖把，把店麵清理幹淨。

“我看看這些東西，都是老孫送來的，一件賣兩百萬，其它的，總得值點錢吧？”顧二爺嘟嘟囔囔。

葉天沒理他，剩餘那些小玩意兒，最多值一萬塊，不值一提。

佛爺仔細看那支拐杖的時候，葉天就覺得，老太太身份不簡單，那拐杖就是一個標誌。

“葉天，你給店裏賺了二百萬，大功一件！”顧二爺說。

通常，這句話後麵，會有獎勵內容，但顧二爺沒說下去。

“摳門，摳死你吧！”葉天暗自憋氣。

“爸，葉天賺了二百萬，給他點獎金吧？”

“獎金？沒有這個先例，等下次吧！”

葉天不要獎金，顧漫有這句話，證明她已經把自己當朋友了，這就已經足夠。

電話響，葉天跑過去接電話，沒想到裏麵傳來的，竟然是白雪冷若冰霜的聲音：“我奶奶說，請二龍堂三位赴宴。時間，今天下午六點鐘。地點，水上皇庭一號。”

“請稍等，我向老板報告。”葉天趕緊把電話交給顧二爺。

“剛剛買走藏寶圖的，請咱們赴宴。”他低聲告訴顧二爺。

“你好，赴宴沒問題，一定準時到。水上皇庭？好好，好好。”

提到水上皇庭，顧二爺很明顯精神一振。

那是金陵最高檔的別墅區，隻提供給有錢的貴族世家居住，那些剛剛賺到錢的暴發戶，連申請的機會都沒有。

放下電話，顧二爺喜笑顏開：“怪不得，我看那老太太就非同尋常，原來是住在水上皇庭裏的大人物。葉天，你找個箱子，把店裏值錢點的東西都帶上，看看對方還要不要買其它玩意兒？”

葉天泄氣，藏寶圖是老太太唯一感興趣的東西，其它的，人家絕對不會看在眼裏。

下午六點鐘，顧二爺帶著顧漫、葉天準時到達水上皇庭一號別墅。

這是一戶獨棟別墅，占據了整個別墅區的龍頭位置，一道活水，從別墅側麵經過，向北流去。

河岸兩側，柳枝綻放嫩芽，已經有了盎然的春意。

顧二爺興致很高，步履輕快，很久都沒有這麼灑脫了。

在女仆的引領下，三人進入大廳，先見到了白雪。

“奶奶在更衣，請稍坐。”

女仆獻上茶來，葉天一聞見茶香，就知道是十五年沉的貴州普洱，絕對的好茶。

接著，女仆又端上四碟點心，其中的鳳尾酥、榴蓮包、荷葉餅三樣，味道很好，賣相極佳。

最後一種，葉天一見到就驚訝莫名，因為那是宮廷禦膳房特製的甜點，根本不是民間應該出現的，況且在現代飲食之中，早就失傳。

那種點心叫百果彙，是用一百種堅果的果仁碾碎之後，用白糖、蜂蜜調和，包裹在極薄的麵皮之中，先蒸後烤，將水粉完全去除，讓果仁的天然香味煥發一新。

這種點心的製作過程非常繁複，用料極其精致，以致於在清末民初已經失傳，民間再也無人能做，即使是港澳的“仿膳”高手，也無能為力。

能使用“百果彙”待客的，恐怕主人的檔次，已經不是平頭百姓能夠仰望的。

顧二爺渾然不覺，拿起一塊百果彙，大吃大嚼，並未覺得有何不同。

葉天發現，白雪非常注意三個人的表情，於是低下頭，避免對方看出端倪。

顧漫也吃了一塊百果彙，隻有葉天沒伸手。

白雪走過來，端起百果彙的盤子，送到葉天麵前。

“這是我家款待貴客的點心，請品嘗一塊。”

葉天心裏雪亮，明白對方正是通過一道點心，來判斷訪客的身份和檔次。

他甚至想到，老太太並未更衣，而是躲在某個地方，通過監控，看三個人的表情反映。

“多謝。”

葉天拿起一塊百果彙，放進嘴裏。

這種點心給他的感覺美妙之極，一百種果仁自然健康的味道迸發出來，一起衝擊著味蕾，讓他渾身充滿力量。

過去，宮廷禦膳房製造這種點心，有強身健體、壯陽補氣的功效，所以自從百果彙研製出來，一直都是明清兩代皇族，最喜歡的點心。

那隻是內心的感受，他表麵不動聲色，不讓對方看出任何變化。

很明顯，看到三個人品嘗百果彙之後，毫無驚訝之色，白雪的表情有些失望。

很快，老太太從後麵出來，笑容滿麵：“三位貴客光臨，有失遠迎，恕罪恕罪。”

葉天看到，老太太換過的暗嵌金線的蜀繡旗袍，越來越感到驚訝。

就算是世代貴族，也吃不起百果彙，穿不起這種金線衣。

過去，身為五帝之一，他見過太多富豪。其中一個，隨身戴著的黃金飾品超過兩公斤，走到哪裏，都是金光閃閃，仿佛一座移動的金山。還有一個，自稱家裏有七座鑽石礦，渾身上下，嵌著五百多顆鑽石，到了夜間，燈光之下，仿佛一座移動的鑽石塔。

那些，都是暴發戶，比起眼前這老太太的低調奢華，簡直不值一提。

“請三位過來，有個問題請教。”老太太溫和儒雅地開口。

“老太太請講，知無不言，言無不盡。”顧二爺大包大攬。

葉天腦子裏正在急速地串聯今天發生的種種事情，孫六上門賣貨，有人立刻求購藏寶圖，佛爺急著要圖，老太太橫刀奪愛，然後又邀請三人到水上皇庭赴宴......

“這張圖來曆非凡，流落民間，孫六是從哪裏得來的？”這才是問題的關鍵。

葉天下午就曾想過，但撥打孫六的電話，已經關機。

“三位，這張藏寶圖從哪裏得來的？為什麼要賣二百萬的高價？”

“我們二龍堂從不出售假貨，售出概不退貨，老太太放心，從我們這裏買東西，不會吃虧上當。”

老太太笑了：“嗬嗬，顧老板，不要緊張，我不是退貨，隻是對它有些疑惑。如果你能告訴我出處，我另有重謝。”

果然如葉天所料，拿到藏寶圖隻是第一步，知道藏寶圖的來曆，更加重要。

“是鏟地皮的人送到店裏來的。”葉天搶先一步，替顧二爺解釋。

鏟地皮，是那些流動販子的統稱。他們到處收貨，到處賣貨，居無定所，無可查考。

隻要說藏寶圖是從“鏟地皮”的手裏拿來，就切斷了源頭。

“哦，那就麻煩了。小哥，你現在還記得賣貨的人什麼樣子嗎？”老太太的視線落在葉天臉上。

葉天麵不改色：“我記得那人黑色臉膛，背著一個很大的軍綠色登山包，手裏拎著工兵鏟。他同時賣的還有一些小東西，都不值錢，我們就沒要，隻收了這張藏寶圖。”

他見過無數“鏟地皮”的，大概模樣，都差不多，全都又黑又瘦，仿佛難民一般。

“口音呢？”

“陝西、山西口音。”葉天毫不猶豫。

隻要是古玩行業裏的問題，沒有能難倒他的，隨口編造，毫無常識錯誤。

“很好，應該就是山西來客，從西麵弄出來。”老太太點點頭。

顧二爺皺著眉頭，不明白葉天為什麼這樣編瞎話。

他不開口添亂，葉天更能應對自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