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撞見

“爺爺，你看床底下......”

爺爺被我顫抖的聲音驚醒，立馬坐起來，撩開床下的簾子一看，裏麵竟然什麼都沒有了。

我不敢相信的看著麵前的一切，慌忙解釋道:“剛剛我明明看見一個死人腿，怎麼會消失不見了。”

我在屋子裏兜兜轉轉找了半天功夫也沒見蹤跡，爺爺歎了口氣，雙手合十並攏在自己的胸前似乎是想減少我發出的聲音對於他的侵擾。

“爺爺，是真的有啊，你難道不相信我麼？”

爺爺緩緩的睜開眼睛，嘴角竟然流出鮮血來，我急急忙忙的湊上去，拿我的衣袖幫忙擦拭幹淨。

“張家不是給你請了村醫嘛，難道還是沒把你醫治好？”

爺爺的目光之中閃過躲避，看樣子就像是不想提及。

“小天，恐怕我時日無多了。”

這話如同一記驚雷在我的腦子裏炸開，我嘴角勾起嘲諷的笑容，怎麼會，爺爺雖然一直告訴我死後的準備事項，但身體那麼好的一個人哪裏會這麼輕易就去世。

“不會的，絕對是不可能的，爺爺你不要因為這點小事就疑神疑鬼的。”

我不想爺爺開口，吩咐他不要說話，隻躺在床上休息，我隻要出去和張家人支會一句就好了。

剛推開門我就後悔了，一股陰風吹過，脖子有些發涼，下意識的縮了縮把袖子也給擼了下去，整個人都包裹的緊緊實實。

“哎，你是誰......”

我關上門回頭一看發現一個穿著紅裙的女孩站在身後，長發披肩，總覺得她眉宇之間有些熟悉，但又說不上來。

穿戴的整齊，可腳底下那雙紅皮鞋早就已經被磨掉了漆皮，看著已經有些年月，腰間別著的玉佩表明女子高貴的身份，應該是大戶人家的小姐。

我抬起頭想要繼續打量，卻被一個狠厲的眼神嚇退。

“我是來這裏找我爺爺的，我爺爺是張家請來紮紙人的師傅。”

我低著頭，祈求著麵前的女子讓我趕緊離開，她發出的氣息實在是嚇人的很，周身還彌漫著似有若無的檀香味。

刺鼻的味道讓我沒忍住嗆出聲來，我擰著眉頭有些不知所措的撓了撓頭，抱歉的笑了笑。

“葉小天？”

聽見女子喚我的名字，我有些慌張的抬頭，她的目光流轉，早就已經沒有剛才的冷冽和不屑。

“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難不成是爺爺告訴你的？”

我暗自思量著問出口，女人隻是搖頭，不置可否。

“大晚上你還出來，就不怕妖怪把你給抓走。”說罷，女孩還露出潔白的牙齒，目光炯炯的盯著我。  

我苦笑著搖頭，已經不想和女孩多做糾纏。

“我還得告訴你們當家的那位，今晚必須要帶爺爺走才行。”

女孩一把攔在我的身前，擋住了去路:“你還沒問過我的名字呢，怎麼就這麼著急走呢。”

女孩搖搖晃晃的樣子，像是喝醉了酒一般，因為手腕的搖擺而發出一串風鈴的聲音，在夜晚顯得刺耳而又驚人。

我頗為惱火的撇開女人的手指:“已經不早了，我想你一個女孩子也不方便在外麵帶著，趕緊回家去吧。”

“我叫張雲雲，這可是我的家，你讓我走？”

我後知後覺的轉過頭，原來是張大娘的女兒，也難怪剛剛見著這麼熟悉，母子二人像極了。

“雲雲小姐，不知你能否帶個路。”看著長而遠的樓道身體不禁發顫，這麼遠我迷路了也說不定呢。

張雲雲捏著手帕，手中的鈴鐺不時的搖晃著發出清脆的鈴聲。

“這個你是從哪裏得來？看著和我爺爺剛剛丟掉的有點相似。”

張雲雲怒目圓睜，顯然是因為我的話有些不高興。

我隻能縮著腦袋不停的後退，早知道就不多話了。

“你爺爺的東西怎麼會在我的手裏，難不成你要說我偷了你家的鈴鐺？”

張雲雲氣的胸口發抖，而此時突出的喉結叫我嚇了一跳。

“你......你怎麼還長了這個玩意。”實在是因為太過害怕，我驚恐的叫了出來，張雲雲不動聲色的將衣領折了上去，喉結也順著被隱藏起來。

“哼，不是要我帶你走嘛，還躺著作甚？賴在我家不想走了？”

張雲雲岔開話題，我也不好再次過問。

“雲雲小姐，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到啊，我這腿都酸了。”

走到一半，我走不下去了，看著張雲雲絲毫不覺得勞累，一屁股坐在了亭子間的椅子上抱怨起來。

“我一個女人都不覺得累，得虧你還是男人。”

張雲雲的諷刺讓我一下子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侮辱一個男人虛弱簡直就是人格上的詆毀。

“那就接著走吧，我又不是弱女子，就是怕你累了我才停下來休息的。”

我隨便找了個借口，也不管到底合不合理，索性跟著張雲雲又繼續走。

走著走著，一陣晚風襲來，張雲雲的紅裙被吹起，我正想要調笑幾句就被眼前的景象嚇呆了。

裙底下竟然沒有腳，張雲雲聽見沒有腳步聲，下意識的回頭，發現我盯著她的裙子，猛的一巴掌就迎了過來。

“啪”一聲，一個房間裏響起一聲詢問:“外麵是怎麼了？怎麼這麼吵啊。”

有些害怕的退避幾步，這張家的人都奇奇怪怪的，我要趕緊帶著爺爺離開。

“張當家，是你麼？我來報個信。”

裏屋的聲音戛然而止，正廳門前的上方懸掛的燈籠卻亮起微弱的光芒，奇怪的是明明三盞卻隻亮了一盞。

“偽君子，以後你爺爺也別想在我們家做事。”張雲雲警告的瞪了我一眼，本以為她也會跟著我一道進屋，沒想到她卻轉頭走進了走廊的盡頭。

黑暗裏再也望不見女人的身影，這個紅裙女孩像是從未出現過一般。

我緩步走到正廳門前，門前竟然還有一個小池塘，我低頭一看，塘裏的金魚不知道何時紛紛咽氣，隻剩下漂浮的屍體在水上。

“是葉小天嘛？剛剛聽下人說你已經見過你爺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