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三的早上六點,何傑的生物鐘就不允許他繼續睡懶覺了,還是逼迫他按照上班時的節奏來生活。
起床後,他先是給親友們發送了過年祝福,又看了看枕邊熟睡的老婆,想起對方昨晚誓言旦旦地說,要去做社區防疫誌願者。
他笑了笑,不知道老婆這次隻是說說而已,還是打算動真格的呢?畢竟她偶爾會說些大話,發現自己做不到就很快選擇性遺忘了。但是大多數時候,她還是能謹守自己的諾言的。
還是先去買個早點再說吧。何傑一邊想著,一邊動手洗漱。他脫下居家服,換上玄關衣帽架上疫情期間外出的服裝。
做好消毒殺菌的一係列煩瑣程序後,他新開封一袋一次性醫用口罩,突然想到了流傳的關於成都的段子:如果地震了,是先拿口罩,還是先往外跑?
搖了搖頭,他把這些無稽之談拋諸腦後。真是困在家裏太閑了,何傑自嘲地搖了搖頭,如果再這樣下去一個月,他怕自己腦子都不好使了。
戴好了口罩,他跟往常一樣下樓來到小區門口。
門口居然支起了一張軍用帳篷,裏麵放了桌椅,一個人正彎腰收拾東西。“看起來像是臨時崗亭,這是要進行出入檢查嗎?”他自言自語道。
當他走到門口,朝著門衛室看,發現李叔也在裏麵。何傑揮了揮手,正準備等李叔開門,放他出去的時候,一聲清亮高亢的女聲傳來:“一棟302的何傑,現在出入管製了,請你配合。”
何傑平時很討厭不熟的人連名帶姓叫他,小區裏比他大的居民,很崇拜高學曆的人,一般稱呼他為何博士。比他小的,大家一般叫他傑哥。
隻有陳潘,小他近二十歲不說,開口就是連門牌號加姓名全稱地叫他,一點不尊重人的。
那是個漂亮的小姑娘,戴了口罩後,隻露出一雙勾人攝魄的大丹鳳眼。她的身高跟鄭婷差不多,身體比例卻更加協調,細腰長腿,青春逼人。
饒是如此,何傑對她一直沒有好感。雖然其實陳潘要比自己的老婆在社區裏受歡迎多了。
“我需要做些什麼配合你的工作?”何傑也懶得跟她計較什麼,隻想速戰速決。
陳潘拿出一摞厚厚的記事簿,寫上時間姓名,拿出額溫槍,對準他的額頭。“三十六度,正常。現在情況特殊,盡量減少出門的必要,為疫情防控做貢獻。”她提議道。
“如果社區發放各種必需的物資,我待在家裏隻要付錢就行,那我自然可以一直不出門。”何傑望著陳潘,眼神平靜,不動聲色地繼續道:“可是我知道你很忙,社區人手不足,滿足不了這點。那隻能自己出門冒險購物,為了飽肚子,沒辦法。”
被這麼擠對後,陳潘臉上一紅,很不開心,但是對方有理有據,她也沒法反駁。
她實在是想不通,在小區裏大受歡迎的自己,為什麼就不受這對何氏夫妻的待見呢?她隻是好心給予提議......
買完了老婆愛吃的油餅包燒賣,何傑又順路去了趟中百超市,搶了幾個肉罐頭和魚罐頭回家。
他敏銳地發現了超市貨架上的米麵油明顯減少,罐頭和方便麵居然都賣空了!唯一貨源充足的隻有各種零食和昂貴的進口食品。
這可不是好兆頭啊......
明天得拖著箱子去遠一點的武商量販采購一批物資了,何傑暗暗下了決心。
回到家,再次經過繁瑣的消毒殺菌標準程序後,何傑走進臥室,發現老婆居然慢慢有清醒的跡象——眼球快速滾動,努力想要睜開發沉的眼皮,嘴裏也頻繁打著哈欠。
“現在才七點多,今天怎麼起這麼早?平時沒事,不都是睡到九十點鐘嘛?”他驚訝地問道。
“陳潘不是八點到桃源居委會上班嗎?我要去報名做社區誌願者!要是去晚了,被人搶先了,那就不好了!”何清淼努力睜大惺忪睡眼,很認真地回答。
說到陳潘,桃源小區現任的網格員,其實還是很值得大書特書的。
這人是業委會主任陳建國的獨生女,中年得女的陳建國夫婦把她要寵到天上去了。既便如此,這孩子也沒長歪。她重點大學畢業,放棄了一線城市的優渥生活和工作環境,回到家鄉武漢,考試應聘上了小區的網格員。
起初小區裏最著名的長舌婦——李大力的老婆,因為一直在供電廠上班,有時候閑得發慌,就喜歡在群裏說些有的沒的。
有一次,她居然問陳潘是不是在外麵惹了麻煩才回來的。
這可激怒了漂亮卻潑辣的陳潘,她當即就懟了回去:“我就是看爸媽年紀大了,想回來照顧他們。別以為每個人都像你兒子一樣,是個啃老的白眼狼!”
於是,很長時間,李大力的老婆看見陳潘就躲。
按理說,這樣的女孩子應該很討人喜歡。她漂亮苗條,衣著品味有格調,談吐大方,其他各方麵都有自己的特色。小區大部分人都喜歡她,然而何清淼就是不喜歡她。
倒不是說何清淼嫉妒陳潘年輕貌美,而是她在何氏夫妻眼裏看來有個致命的缺點——不注重他人隱私!
何清淼至今還記得第一次見到陳潘時候的場景,那是兩年前的一個夜晚。不是她記憶好,實在是發生的事情讓她大跌眼鏡,以至於現在都無法釋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