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何清淼的憂懼之風雨欲來

“老公，你覺得路醫生說得有道理嗎？”何清淼經過幾次因為忽視老公警示，而被騙的教訓，現在的她十分仰賴老公的判斷。畢竟老公是985院校的理科博士，而她嘛，隻是個碩士都沒拿到學位的渣渣......

何傑沉默了，眉頭緊鎖，很認真地在思考該如何回答老婆的這個問題。大概七八分鐘的時間，他才慢慢開口說明：“結合各方麵的情況看，路醫生的建議措施無疑是很超前的。我個人認為，也是更有利於我們居住環境的安全性。”

“啊？”何清淼睜大眼睛，翹起嘴巴，可憐兮兮地說：“可是我好想明天就去吃酒店粵式茶點自助餐啊！”

楊斌工作的酒店，是武昌區目前最豪華的五星級酒店——世界大酒店。平時粵式茶點自助餐都是兩百多一位，這次他給的福利價格居然隻要五十！

想想吧，現在的五十塊在武漢能買啥好吃的？三四碗牛肉湯粉？整隻炸童子雞？兩三袋正宗的湯老頭秘製精武路鴨脖？還是......

“他那個酒店啊......”何傑拇指飛快地在手機上移動，“目前還沒有發現感染病例，那我們就明天早點出發去吃。”他認真查看了粵式茶點優惠券的使用條款，最早可以上午十點就餐。

何清淼聽了，心花怒放，捧著老公的臉“吧唧”一口，“老公最棒棒了！趕緊去睡覺覺！”她說著馬上就去洗漱。

第二天一大早，何清淼就喊醒老公：“我們早飯就不吃了吧，留著肚子去吃粵式茶點自助餐！”

何傑苦笑著點點頭，隻希望老婆這次不要又吃撐了。

“老公，我們把新買的羽絨服穿過去吧？畢竟是豪華酒店呢，平時穿的衣服還是不太適合穿去。”

何傑一愣，隨即問道：“不是說好了留到過年，一家人吃年夜飯的時候再穿嗎？好吧好吧，我是無所謂了。”

何清淼張羅好了各自的行頭，這才滿意地笑道：“我們走吧！”

“別忘了戴口罩！”何傑轉身拿出兩隻沒有開封的一次性醫用口罩，遞給老婆一隻，自己撕開包裝戴好了另一隻。佩戴妥當後，他打開門，讓老婆先走。

夫妻倆一出門，就看見鄭婷打扮得花枝招展，滿麵春風地對著手機說著什麼。何清淼拉著何傑，趕緊往樓梯口狂奔，身後像是有什麼洪水猛獸一樣。

“你跑這麼快幹什麼？”由於戴著口罩，何傑本來就有些呼吸不暢快，加上被老婆拉著跑，沒多久就上氣不接下氣了。

何清淼語氣委屈地說：“還不是不想被鄭婷看見我們戴口罩出門的樣子......好醜嘛！”

何傑歎氣道：“你要是肯好好減肥，還是比她漂亮的！”

“呀哈，你們這全副武裝的，準備一大早去哪搶劫呢？”楊斌的聲音從旁邊傳來。

何清淼不情不願地側頭搭理道：“當然是去你酒店吃粵式茶點自助餐啊！”

“喲嗬，別介啊大妹子，那酒店要真是我的，這種自助餐我天天請你白吃白喝！”楊斌的那雙桃花眼都快盛不住他的笑意了，“還是該說，承您吉言呢？”

何清淼習慣性地吐了吐舌頭，結果碰到了自己的口罩，味道有點苦。“話說，你堂堂的房務部總監，住在這種破地方也就算了，怎麼連一輛代步車也沒有呢？”

“買車不貴，但是保險和保養檢修貴呀！車補還不如用來打的士劃算呢，反正順路，我們一起走吧。怎麼樣，傑哥？”

何傑無所謂地聳聳肩，謝謝道：“那就麻煩了，多謝。”

三人順利地上了一輛專車，楊斌坐在副駕駛，何氏夫妻坐在後排。車剛開不久，何清淼回頭瞥見一輛紅色的小轎車停在小區門口。

楊斌從車內後視鏡看見她的舉動後，順著她的視線看去，驚訝地說：“咦，這麼騷包的私家車，原來是接你鄰居的呀！”

鄭婷一邊言笑晏晏地跟車主說著什麼，一邊彎腰低頭上了車。

“路醫生還在堅持請求業委會主任下令限製出入啊，不是我說，這小區正兒八經每天要去單位坐班點卯的就沒幾個吧？”楊斌低頭看著手機，語氣不爽地說道。

何傑揚眉，小聲問他：“路醫生到底哪裏得罪你了？反正你有班上，限製出入也不礙你的事情吧？”

“對呀對呀，不會是因為工作上的事情，你在遷怒人家吧？”何清淼雙手扣著副駕駛座的靠背上，一臉要聽八卦的表情。

楊斌回頭將手機的微信記錄調了出來，遞給她看：“這哥們私下要我別在群裏發酒店餐飲的優惠信息。說什麼這種非常時期，不要聚會才是安全的選擇。”

“站在他的立場上看，或者說我們自身利益來說，我是讚成他的意見的。”何傑沒有湊過去看聊天記錄。

何清淼也點頭，附和道：“反正我今天出去吃一頓好的，沒事我也不會再出門了。”

“得，你們都不是我這一國的！”楊斌的音調上揚，一臉憤然，“你以為我作為房務部總監，自己想發這些啊，還不是酒店生意太差了，必須完成銷售額啊！”

何清淼聽了很意外，身體向前傾斜的角度更甚：“怎麼回事呢？去年這個時候，你不是說酒店生意好到爆嗎？”

“此一時彼一時。現在有傳聞說新冠病毒疫情暴發了，人傳人。我今天早上起床，發現客房占有率隻有百分之二十不到！”楊斌盯著她的眼睛，繼續說，“餐飲部那邊，團年宴退掉了八成！”

何清淼一邊聽一邊不住地點頭應和，聽到最後，她接口道：“而且酒店就算收取了一小部分違約費用，也彌補不了多少損失。畢竟我們這裏的預訂不是實行米其林餐廳那種做法啊。人家是事先收取原材料費用，如果預訂因故取消，概不退費。”

“就是啊，那麼多食物采購了，又不用，遲早放壞了。都是錢不說，還糟蹋了好東西啊！”從楊斌的語氣和表情來看，何清淼完全能感受到他的惋惜和不甘。

何傑將何清淼往後一拉，義正詞言地說道：“可是這跟路醫生一點關係也沒有，我剛在群裏投票表決讚成他的提議了。”

“什麼？”楊斌一把抓住他的手臂，扯著嘴唇，咬牙切齒地說，“他到底給了你什麼好處，讓你總是為他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