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女孩一身藍色旗袍緩緩走向那架鋼琴，那身衣服將她趁的青春靚麗，腰間處更是做了特殊的處理，將她身形顯得尤為纖細。

還有那腰間繡著的兩朵白色梅花，讓人隻覺得眼前一亮。

她的儀態很好，沒有半分鄉下女子的拘謹和扭捏，遠遠看著比起京城的小姐還要優雅。

趙蘭芳簡直要驚掉了下巴，這旗袍她親眼看著蘇念卿試的，當時並不是這個效果，可是今日卻變了個樣。

見大家眼中都帶著驚豔，恨得咬牙切齒，不想這丫頭竟然這般有心機。

在眾人的注視下，蘇念卿緩緩抬起了手，指腹敲上琴鍵的那一刻，發出了一聲重重的沉悶聲。

眾人嗤笑，看來真的不會彈琴，剛剛的那點驚豔也變成了鄙夷。

一個女子長的再美又有什麼用，還不是草包一個。

見她出醜，趙蘭芳的神情終於緩了下來，一個鄉巴佬，隻怕連琴鍵都沒見過，還妄想彈琴，簡直就是癡人說夢。

丟了這麼大的一個人還怕蘇放留著她嗎？

到時候想必霍家也會嫌棄她的，霍翰錦絕對不會看上一個什麼都不會的鄉下丫頭，到時候拿一筆錢將她打發了，最後還是要落到自己的手裏。

蘇瀟瀟和蘇放也在一旁看著。

“姐姐看著彈得不錯。”

蘇瀟瀟說著風涼話，蘇放的臉色就更加的難看。

是他太著急了，怎麼會指著蘇念卿在這種地方大放光彩呢，又一對比剛剛蘇瀟瀟的表現，心中便滿是不喜。

趙蘭芳看在眼裏，更加的滿意，蘇念卿根本彈不出曲子，丟人的還在後麵。

隻是突然那沉悶聲消失不見，轉而便是一首悠揚的曲調傳來，一樣的頓挫有度，一樣的時而溫婉，時而輕快，這曲子是剛剛蘇瀟瀟彈奏的那一首。

在場無不驚訝，蘇瀟瀟更是震驚的長著大嘴緩不過神來。

這怎麼可能？

這曲子除了她和她老師沒有第二個人知道，就算她剛剛聽了自己彈奏後學自己，也不可能學的這麼快啊？

這譜子當初拿到她手裏練了半年才勉勉強強能入耳，因為中間有許多高難度的技巧，並不容易掌握。

可是蘇念卿卻彈的十分的順暢，絲毫不像第一次彈。

趙蘭芳也是一臉的錯愕，她聽不出來這曲子剛剛誰彈過，她隻是沒法相信，一個鄉下丫頭會彈琴。

突然曲調發生了翻變，後半段節奏變得急促了起來。

和剛剛蘇瀟瀟彈的後半段溫婉不同，氣勢磅礴，讓人覺得呼吸也跟著急促了起來，像是置身在一場戰爭之中。

霍翰錦眸光微眯看著鋼琴前的那道身影，似乎像是要看穿她一般，他好像看見了往日的那一場血雨腥風，戰場上的激烈、緊張、無情、窒息。

可是突然曲子又變了調，緩和了下來，像是剛剛那場爭鬥結束，將人帶進了另一個情緒中，失去之後的哀傷和無助。

所有的故事都在蘇念卿雙手一抬一落中講述的淋漓盡致。

女孩坐在那裏，燈光打在身上，說不出的高貴優雅，仿若一隻百合，容不得任何人染指。

最後一個音符落下，依舊如開頭那般沉悶，眾人這才恍然大悟，她最開始並不是彈錯了，而是一個整個曲子的開始。

音樂停了下來，萬籟俱寂，卻沒人回過神來，都沉寂在剛剛那聽覺盛宴中。

不是沒聽過名家彈奏的曲子，隻是沒一個這麼好的。

這曲子初聽，和霍瀟瀟彈的異曲同工，可是後半段卻不知道比起她那首要好上多少，許多人都很好奇，這作曲之人究竟是何方神聖。

“獻醜了。”

清冷的聲音拉回了眾人的思緒。

也不知道是誰帶頭鼓得掌，接下來整個大廳便是震耳欲聾的掌聲，沒人在去管蘇念卿的出身是什麼，這曲子實在太過震撼。

蘇放隻覺得老淚縱橫，看著站在不遠處的女兒，老父親再一次有了感悟。

這不可能！

她為什麼會彈琴，她不是應該當眾出醜的嗎？！

趙蘭芳傻愣在了當原地，怎麼都不肯相信這個事實。

她精心設計了那麼久，幾日前就讓吳來買通了霍瑩瑩身邊的丫鬟，讓她給霍瑩瑩吹枕邊風，讓她在宴會上起這麼一個高調。

大家都以為霍瑩瑩這是臨時起意，其實這是趙蘭芳在後麵推波助瀾的結果。

好不容易說通了霍瑩瑩讓她這麼做了，卻不想自己費了這麼大的心思竟然是在給別人做嫁衣。

蘇念卿緩緩站了起來，臉上帶著淡淡的笑，心裏卻布滿了冰冷。

果然吳來沒和她說實話，這陣子趙蘭芳不是僅僅讓他跟著自己那麼簡單，她還讓他辦了別的事情。

這場表演也不是什麼臨時起意，那些東西都是事先準備好的，否則不會京北城的每個小姐擅長什麼霍家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那些有名望的名媛或許才藝被人知道不新鮮，但是蘇瀟瀟來是蘇放臨時起意，霍家人不會關注一個沒名望的蘇家小姐會什麼。

所以這一切都是事先安排好了的，這世上沒有那麼湊巧的事情。

而自己又湊巧和她抽中了一個表演，這便更不尋常。

好在自己學過鋼琴。

他師傅師從名家，那曲子就是他做的，當時他做了前半段，自己做了後半段，他師傅當時還笑她鬼心思太多，完完全全將原本的風格換了樣。

竟然陰差陽錯，蘇瀟瀟也彈了這個，不過她隻會前半段。

要是她們兩個彈的是不同的曲子，隻怕效果也不會這麼驚豔，有了蘇瀟瀟的襯托，她才更加的出彩。

抬眸對上蘇瀟瀟和趙蘭芳的目光，從她們的眼中，她看出了恨意和不甘，多好，這眼神才是她最希望看見的。

“老夫人，卿卿祝您長壽無疆。”

“哎，真好，太好了，快坐過來。”

老太太平時從不聽什麼鋼琴曲，卻也被蘇念卿的曲子吸引住了。

連霍振華也不由得朝著蘇念卿多看了幾眼，這丫頭心思真不少。

霍翰錦自是不必說，這丫頭可真是越來越和他的口味。

之前那些對蘇念卿有偏見的婦人這會兒也因為她這一曲對她改觀了不少，又看著老太太對她的親昵，不少人也湊上來和她說上幾句好聽的話。

蘇念卿雖然自小從鄉下長大，但是她有著上一世的經驗，而且還有師傅專門教導過她名媛的禮儀，京北城夫人小姐會的那些吃喝玩樂的把戲，她都會，甚至比她們還要精通。

越接觸下來，眾人便越覺得蘇念卿不像是鄉下回來的丫頭，這皮膚白不說，懂的似乎比起她們都多。

“蘇小姐，你這身衣服倒是好看，在哪裏買的？”

有人好奇蘇念卿身上穿著的旗袍，蘇念卿便笑著低頭看了看，“一個朋友做的，您要是喜歡，改日我讓她給您做一件。”

“哎呦這可真是太好了，過陣子我還有個宴會，到時候讓你朋友給我做件。”

這衣服確實別致，不光是那腰花看著好，就是盤扣處的設計也是別具一心。

趙蘭芳和蘇瀟瀟全都看傻了眼，原本以為蘇念卿會在這種場合醜態百出，哪曾想她竟然應對自如。

她們以為這宴會結束，蘇念卿會被趕出去，霍翰錦也會對她嫌棄到底，可是卻成了這樣。

這不可能，她們怎麼都不願相信這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