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混亂（一）

希望城平靜的一天從美好的陽光開始。

上班族帶著略顯疲憊的眼神，工人興匆匆的背著工具袋，學生你一夥、我一夥蹦蹦跳跳的去往學校的路上。

街頭卻比往常多了一些警察。

他們神情嚴肅，緊緊盯著每一個路過的人。

讓被盯著的人不自覺的就緊張了起來。

不時的就有路人被他們攔截下來，進行盤查和詢問。

“老譚，你這是不是反應有點過了啊？！”

符文星走了一步棋，譚國興直接拿車給吃掉。

“沒有啊！你看，你這馬我要不吃的話，你不就將死我了嗎？”

符文星搖了搖頭，“我說的不是棋！”

“我說的也不是棋！”

譚國興看了一眼他。

符文星稍稍怔了一下，“你這個老譚，強脾氣不改，希望城遲早毀在你手上！”

“嗬嗬！符老頭，你也沒查查我的背景，我管理過的那些地方，哪一個沒有好好的！最後不都是走上正道，好好發展了？！”

“不一樣！老譚，希望城不一樣！”

“怎麼不一樣？是這裏有妖怪啊，還是這裏有外星人啊？”

符文星無奈的一笑，“這些倒是都沒有，但是，希望城的人們過慣了平靜的日子！希望城太和平了！”

“和平？和平的話，還會出現這個碎屍案和公務人員死亡案件？！”

譚國興將報道遞給符文星看。

符文星接過去看了一眼。

“我也看到了，這個叫陳木蘭的小姑娘不懂得她這兩篇報道的分量！老譚，你不可能不懂，你怎麼就讓她發了出去呢？而且，還讓他參加了記者招待會！”

譚國興冷冷一笑。

“符老頭，你說我做的一切都是錯的唄！”

符文星知道他有些不高興，擺了擺手。

“算了！算了！我隻管文，你管武，咱們井水不犯河水，我隻是提意見而已，至於你聽與不聽，那我管不著！”

“算你識相！將軍！”

——

“柳大哥，你看，我這兩篇報道怎麼樣？”

陳木蘭興致衝衝的將微電腦攤開，給柳書看。

柳書的左手還纏著紗布，右手拿著煙一邊抽著，一邊看向外麵。

他沒有轉過身看陳木蘭的文章，而是深深的吐了一口煙圈。

“以後你叫我柳書就行了！”

“柳叔？那還不是把你給叫老了！”

陳木蘭打趣的說道。

他斜著眼撇了一下陳木蘭。

陳木蘭嘿嘿一笑，“我知道您叫柳書，書籍的那個書！那您能看看我的文章嗎？”

柳書回過身將煙掐滅，扔到了垃圾桶裏。

“我早已經看過了！你寫的很好！”

“謝謝誇獎，柳書！”

“但，我並不會獎賞你，反而想罵你！你知道為什麼嗎？”

陳木蘭一愣，“為什麼？是因為沒經過您同意，就發表了嗎？”

柳書搖頭，“不是這個問題！”

“那是？”

“你知道你這兩篇報道會引起怎樣的連鎖反應嗎？”

陳木蘭完全有些發懵。

“連鎖反應？”

柳書點了點頭，又拿出一顆煙抽了起來。

“你可知道希望城已經二十多年沒有任何的犯罪報道了？”

“我知道，所以，我才想跟著你，將這個版塊發揚光大！”

陳木蘭滿眼的光芒。

“錯了！完全錯了！你以為這二十多年沒發生過犯罪嗎？那是因為我在這個版塊，我從來沒有報道過！”

陳木蘭看著柳書，一臉的疑問。

“希望城曾經是一個小城市，甚至比不上賦陽的一個區或者周邊縣城！我在希望城出生，知道窮苦的滋味！

人們一旦窮了，就會什麼都做的出來！

什麼道德，什麼好人，那都是有錢人才可以正常擁有的權力。

我們窮人如果硬是要做什麼好人，一個有道德的人的話，最後的結果隻能是很慘！“

柳書說到這裏，似乎想起了什麼，眼睛裏麵泛起了淚光。

他極力的吸了幾口煙，將淚光吞了回去。

“而你，父親是刑警、母親是法醫，出生就擁有良好的教育環境、家庭環境與人文環境，你從來不知道底下的人們活得有多麼的苦，他們為了活著能做出什麼，你都不會知道的。

因為你所處在的那個階層是接觸不到底層的人們的！“

陳木蘭被柳書突如其來的話語驚呆。

這些，她從來沒有想過和聽到過。

“希望城從一個小城市發展到今天這樣一座富足有潛力的城市，是在底層人民的苦難之上建立的。他們付出了血汗和生命，支撐了整個城市的根基。

但是，他們為了活著，會在不得已的情況下鋌而走險。

無論殺人、無論搶劫、無論偷竊，整個希望城每天都在發生著，你知道嗎？

現在看似平靜的希望城下麵其實是無盡的黑暗。

木蘭，我知道你擁有著美好的願望，想發揮自己最大的能力。

但，你的能力發揮出來了，希望城的黑暗就被鋪到了明麵上。

那樣的話，希望城就完了，你知道嗎？”

柳書的一席話說得陳木蘭目瞪口呆。

她總覺得哪裏不對勁，但一時又說不出反駁的話來。

“不對！不對！不對——”

陳木蘭一邊向後退著，一邊囁喏的說道。

“木蘭，你還是退出這個版塊吧！”

柳書從屁股兜裏麵將那張“生死狀”掏了出來。

陳木蘭使勁的搖頭。

“不，我不會退出！你說的有道理，但是不完全對！我不相信罪惡會因為我的報道會越來越多！我不相信！”

說著，陳木蘭轉身就跑了出去。

隻剩下柳書拿著“生死狀”呆站在那裏。

過了許久，他歎息了一聲，將第二支吸完的煙掐滅，扔到垃圾箱裏麵，再次點著了一根。

“希望城要變天了！”

——

“你這個臉譜麵具從什麼地方弄到的？”

一個十七八歲的小姑娘一臉驚恐的被警察攔住。

警察從她的包裏麵搜到了一張有些幹癟的臉譜麵具。

“我，我就是在路邊撿到的，看著好看，就塞到了包裏麵！”

小姑娘有些發抖的說道。

“不是吧？我看你是和那個逃犯一起的吧？”

其中一個警察冷冷的問道。

“不是，我真的不是——”

小姑娘幾乎要哭了出來。

這個時候，周圍一些路人開始圍觀了過來。

“這個真的不是我的，真的是我撿的！”

小女孩兒帶著沙啞的聲音極力的辯解著。

“走，跟我們走一趟吧！”

警察說著就要拉女孩兒走。

“真的不是我的——不是——”

小女孩兒眼淚瞬間淌了下來。

眼看著要被拽向警車裏麵，小女孩兒對著警察的胳膊就是一口。

警察疼痛之下鬆了手。

小女孩兒轉身就跑。

“還跑？！”

另外一個警察一個絆子將小女孩兒絆倒。

其他的警察蜂擁而至，對著小女孩兒就是一頓毒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