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七章 命不該絕

“此事往後再議，現如今是瞧瞧蓁姐姐的傷勢....”被容煜冷厲的眼神一掃，李青檸不由膽寒的退開幾步。

　　容煜的臉色陰沉的嚇人，李青檸心知若是此番沈蓁無事便罷，若是出了事，恐怕她也保不住沈嬤嬤的命。

　　可是這火勢如此嚇人，若是沈蓁未曾逃出來，十有八 九是凶多吉少了。

　　心知容煜現下正在氣頭上，李青檸也不敢在這個節骨眼上觸他的黴頭，隻得撐著虛弱的病體硬生生立在一旁候著。

　　這火勢及大，足足花了一盞茶的功夫，方才將火勢撲滅。

　　沈嬤嬤之前之圖一時暢快，而後瞧著這肆虐的火勢，心裏是越想越害怕，到了最後，竟是直接癱軟在地，等著接受容煜的怒火。

　　沈嬤嬤瞧著護在自己跟前的李青檸，那瘦削單薄的身影，沈嬤嬤咬了咬牙。

　　絕不能因此事，導致了郡主與王爺之間離心！

　　“王爺。”

　　灰頭土臉的阿承匆忙忙從燒的烏黑的柴房裏頭竄了出來，也來不及整理儀容，便跑到了容煜身前，沉聲道。“柴房無人，沈姨娘怕是一早便逃出去了。”

　　容煜聽到此話，麵上神色卻未見鬆快，他隻是緊盯著那被燒的焦黑的破舊柴門。

　　“人無事便好。”李青檸聽到此話，鬆了一口氣。

　　“沈姨娘既從柴房裏頭逃出來了，恐怕尚在王府裏，屬下現下便領人去尋。”

　　李青檸眸光閃動。“恐怕，蓁姐姐已然不在王府裏了。”

　　“沈氏主意大的很，說不準就是故意放了這把火，趁亂從王府裏頭跑了出去。”沈嬤嬤聽到這話，見縫插針般就想將汙水撲在沈蓁的頭上。

　　容煜麵上浮出幾分冷然，姍姍來遲的韓內管便將抓住的縱火之人一把推倒在沈嬤嬤跟前。

　　.....

　　正如李青檸所猜測的那般，沈蓁在發覺情勢不對，便砸破了後門的窗戶，從柴房裏頭逃了出去。

　　而沈嬤嬤一心想要燒死沈蓁，自然是派人將容煜安排的侍衛引了開去。

　　從柴房裏頭逃出來不難，難的卻是如何避開王府裏的重重守備，從王府裏頭逃出去。

　　這一把火，的確是成全了沈蓁，讓她借著混亂，從王府裏頭逃了出來。

　　若沒有沈嬤嬤這一出，就算是李青檸醒了過來，不論是追究與否，依照容煜那個秉性，十有八 九是會將她再鎖進冷秋院。

　　算來，沈蓁能逃得生天，恐怕還得感謝沈嬤嬤一番。

　　沈蓁尋了個地方洗淨了滿麵的臟汙，換了身幹淨的衣裳，便匆匆往著公主府而去。

　　天色方才蒙蒙亮，守夜的侍從打了個哈欠，正候著人來替班，突聽小門方向陡然傳來急促的拍門聲。

　　那侍從開門探身一瞧，當即便將沈蓁認了出來。

　　“沈小姐？你這麼早來叩門做什麼？”

　　沈蓁好歹也在公主府住了數十年，這張臉就沒有人不識得的。

　　隻是因著沈蓁的醜事傳滿京都，一時從高高在上的厲王妃成為無名無份的妾侍，故而這待遇自然就落了一截。

　　侍從上下打量沈蓁的眼神說不出的入骨，似嘲似諷的道。“長公主府可不是誰人都可進的。”

　　“沒有拜帖，公主又未有交代，小人可不敢擅做主張的將沈小姐你放進去。”

　　“我要見長公主！”

　　.......

　　“殿下，老奴已經老了，您卻還如二八年華一般。”連嬤嬤嘴中讚歎著，將頭油仔仔細細的抹在長公主的發間。

　　連嬤嬤指尖翻飛間，已然飛快給長寧長公主挽了個望月髻。

　　“這世上哪有人不老？”長公主裝作未瞧見連嬤嬤將偷偷拔下的白發給藏起來，她幽幽的與鏡中的美婦人對視。

　　鏡中美人麵含微笑，朱唇不點自紅，一雙盈盈笑眸卻因裝滿了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仿若明珠蒙塵般，灰暗下去。

　　“終歸是老了。”

　　長公主緩緩環視了自己的妝容，眼底盡是滿意。“還是嬤嬤你的手巧些....”

　　“殿下！”原本守在外間的侍女快步走到近前，恭敬的行了一個禮，方才猶豫著開口道。“沈氏在外求見娘娘。”

　　“這麼早？”長公主透過鏡子同身後的連嬤嬤對視。

　　“那小賤人仗著王爺偏愛幾分，一時不知天高地厚了。”連嬤嬤冷笑一聲，走到一旁淨了手。“天堂有路她不走，地獄無門偏來投，殿下，老奴出去瞧瞧。”

　　長寧長公主如玉蔥般的指尖在首飾盒中轉了一圈，取出一對碧翠瑪瑙耳飾，讓連嬤嬤替自己帶上。

　　“無妨，本宮倒想看看，她到底是有什麼依仗，竟敢獨身而來。”

　　聽到長公主如此說，連嬤嬤點了點頭。“讓他進來。”

　　沈蓁推開阻攔自己的侍衛，猛地便大步闖進門去。

　　“你們都下去吧。”長公主淨了手，又在連嬤嬤伺候下仔仔細細的抹上香膏。

　　對上沈蓁的雙眼，長寧長公主秀眉淡挑，眼底仿若浮了一層笑，卻是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模樣。“做什麼這麼大火氣。”

　　“原來是你。”沈蓁一步步跨到長公主跟前。

　　“青檸身側的陪嫁都是公主安排的，有什麼一舉一動自然是要請示過你。”沈蓁翻來覆去琢磨一個來回，便將此事想了個通透。

　　“你得知消息後，便將計就計的命人悄然跟上，在鄭修失手後，你的人便順勢追上我與世禮，是你的人將我們逼到死路。”

　　“為什麼？”沈蓁一直未曾想通，長公主為何一定要除掉容世禮。

　　於情，容世禮常年養在長公主膝下，於她恭敬孝順，平素裏兩人相處也相處融洽，便說是親如母子也不為過。

　　於理容世禮常年守於京都，手下無兵無卒，又無可靠的母家支撐，怎麼算下來，也礙不著什麼事。

　　被沈蓁冷聲質問，長公主難得撕破了之前無欲無求的清冷模樣。

　　那雙好看的璀璨眸子如同刀刃般一寸寸刮過沈蓁的肌膚，裏頭的輕蔑漠視再無掩飾。

　　“沒人教過你，好奇心會害死貓嗎？”

　　那日李青檸答應協助沈蓁與容世禮私奔後，徹夜難眠終是動了邪念，連夜派人追趕沈蓁兩人。目的卻是為殺沈蓁，逼回容世禮。

　　李青檸的陪嫁侍衛一動，便立刻驚動了長公主，長公主將計就計，暗地裏又派了一隊人馬悄悄尾隨。

　　而容煜發覺沈蓁不見蹤跡後，派人去追，便正好同李青檸派去的那批人馬撞上。

　　李青檸下了死命令，那隊人馬怕誤傷容世禮，一時不查，便被警覺的沈蓁與容世禮甩開，在山中繞起了圈圈。

　　還未出山便被容煜帶人撞了個正著，兩隊人馬當即交纏於一處。

　　容煜怕沈蓁危險，便棄了大部隊，領著兩三個貼身護衛進山搜尋沈蓁。

　　容煜身側有極善追蹤的好手，三兩人追蹤速度竟是比大部隊還要快。

　　到時，正正好撞見黑衣人揮刀斬斷繩索，斷了容世禮的最後一絲生機。

　　許是命不該絕，沈蓁從馬車裏被甩出來時，腰帶無意纏繞在了凸出的石塊上，方才保住了一條性命。

　　黑衣人處理掉容世禮，手中劍刃高高舉起，眼見便要將沈蓁斬於刀下。

　　好在容煜反應極快的抽出佩劍擲了出去，打落了那黑衣人的劍刃，才險之又險的救下了沈蓁。

　　領頭人雖錯愕，但是眼見著容煜已經逼到近前，又將沈蓁從懸崖邊救了回來。

　　黑衣人礙於容煜，又怕自個身份暴露，隻得且戰且退，放了沈蓁一馬。

　　“許是你命不該絕，如此險境下，還被你存活了下來。”長公主話中猶帶著幾分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