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開門,金封山站在了我麵前,聞著他身上那股土腥氣,我皺了皺眉。
金封山瞥了我一眼,冷淡的道:“怎麼?不想讓我進去?”
我讓開半步,金封山抬腳走進房間,這時候我才注意到他手裏拎著一個土灰色的編織袋。
金封山坐在床邊,解開編織袋,臉上的表情很是不屑:“你們以為我是故意丟下你們離開的?我告訴你,要沒有我,你們早死在裏麵了!”
說著,金封山把編織袋打開,從裏麵拿出了一截幹枯的樹枝。那樹枝有小臂粗細,分成三個叉,乍一看很像鹿角。
金封山看了看我,接著說:“錢我已經收了,事我替你們辦,這是規矩。”
話到這裏,金封山把樹枝丟給我:“看看。”
平白無奇的一截樹枝,我看得一頭霧水,就問他什麼意思?
“還記得你們看到的那棵樹嗎?這個就是那棵大樹的陣眼,我把它挖出來了,不然我們誰也離不開秦沙嶺。”金封山毫不遮掩地說道。
我第一反應就覺得金封山是在胡扯,他見我不信,忽然站起身來,拿過我手裏的樹枝,走到窗邊,直接插進了放在窗台上的盆栽裏。
也就是幾秒鐘的功夫,盆栽裏的梔子花,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枯萎下去,花葉盡數掉落。
更詭異的是,隨著梔子花的凋謝,那根樹枝卻馬上冒出了嫩芽。
摘陰補陽!
我吃驚地瞪大了雙眼。
金封山拔出樹枝,正色道:“當時我也沒想到會遇到這種情況,事出突然,沒有來得及通知你們。”
“你覺得我信嗎?就憑一根樹枝,就讓整個秦沙嶺變得充滿殺機,把我們耍的繞著一塊破碑團團轉的?”我沒好氣道,“怎麼證明這樹枝不是你放在那裏的?”
“我沒法證明。”
“那我不相信你。”
“你沒的選。”金封山冷笑道,“除了我,沒人能帶你們進去,這一點,牛南最清楚。你不信,可以問他。”
我沒傻到當著金封山的麵去找牛南查證,他敢這麼說,就篤定我不會打電話。
“那好,你打算怎麼做?”
“把萬裏追魂拿出來吧,牛南隻告訴我你有個青銅扣,沒想到是用萬裏追魂裝著的!”
我心裏咯噔一下,沒想到金封山也知道這個盒子。猶豫了一下,我把裝青銅扣的那個陰沉木的盒子拿出來,擺在桌上,讓他過了一眼。
他兩眼眯著,把盒子放在眼前看了一圈,又湊在鼻子下聞了聞,眉頭微微皺了起來,臉色有些難看。
“是真的,事情難辦了......”
他把盒子放下,嘴裏嘟噥著,伸手掐算了一下時間。
“後天是壬子,兩天後,我帶你們再進地婆眼!”
我不太相信:“再去隨便轉一圈?你當我們是老奶奶旅遊團糊弄呢啊!”
“下去,進真正的秦沙嶺!”金封山冷哼一聲,眼神變得犀利無比,“萬裏追魂現世,未複命者必死。他們不單單是衝著你來的,更是衝著我來的。我倒要看看,誰敢用這玩意兒戲耍我!”
他們?誰?
我還沒問清楚他口中的“他們”是誰,金封山就起身出了門,絲毫不給我追問的機會。
金封山前腳剛走,我後腳就接到了牛南電話。
牛南八卦道:“情況怎麼樣了?你們進秦沙嶺沒?”
我說沒有,然後把進路上發生的大小細節都跟他講了一遍。
我心裏七上八下的,就問他現在該怎麼辦?
牛南語氣很淡定,他說:“別管怎麼樣,你們跟著金封山就行,他肯定能帶你們進去。”
得知我還沒進秦沙嶺,閑聊兩句,牛南那邊就掛斷了電話。
這一整夜我在床上翻來覆去一直睡不著,心裏一直在盤算著秦沙嶺的事,聽到雞鳴才勉強眯了會。
第二天睜開眼,兩眼腫的厲害,整個人有氣無力的。
來到旅店樓下,梧桐和川子一早就起來了,兩人睡得不錯,吃著豆沙包,昨天的疲倦已經一掃而空。
見我過來,川子抬手招呼:“老板,你醒了啊,快來嘗嘗剛出鍋的豆蓉包,齁甜。”
我拉開椅子坐在川子對麵。
桌上放著一盤豆蓉包,拳頭大小,這玩意在天津當地很受推崇,一般都是用去了皮的紅小豆,搗碎了加水熬成紅豆餡,就著麵包蒸出來,軟而不爛,甜而不膩。
後來傳到江浙,改良了一下,不用水煮了,改用炒的,口感也更豐富了些。
我拿起一個咬了一口,味如嚼蠟,昨晚的事情在腦子裏揮之不去,沒有半點胃口。
川子和梧桐就這樣大眼瞪小眼的看著我,等我抬頭,這才異口同聲地問:“老板,你怎麼了?”
我把昨晚發生的事情原封不動的告訴了他們。
兩人聽完,神態各異。
川子忍不住罵了句娘,他說:“就算是這樣,這孫子也應該跟我們說一聲吧?一聲不吭的就走了,鬼知道他怎麼想。”
梧桐搖了搖頭,她認真道:“壬子日,上乘白虎,下乘幹鬼,不易動土,出發,不是個好日子。”
川子站起起來,怒氣衝衝:“我就知道,金封山這孫子的話就不能信。”
我看著門外,眯著眼睛,這一趟進秦沙嶺非同小可,不管如何,金封山都必須在。
這兩天,西安一直下雨。
淅瀝瀝的小雨一直不見停歇,我們在旅店悶了兩天,沒事的時候就在樓下坐著聊天。
這天,剛聊到金封山,算著日子他也快回來了,沒想到鳳凰旅店的大門就被人從外麵推開了。
抬眼就見金封山拎著一個土灰色的編織袋走了進來,編織袋鼓鼓的,看上去裏麵裝滿了東西。
“過來搭把手。”
金封山看到我們,朝著我們招了招手。
川子跟金封山不對付,也沒給他什麼好臉色,一動不動,梧桐是女孩子,拎東西也不合適。
見此,我起身走了過去,伸手接過他手裏的編織袋。
很沉!
裏麵的東西最少有三四十斤,隔著編織袋也看不清是什麼。
我跟金封山拎著編織袋一前一後上樓,來到203房間。
這是什麼東西?
我問他。
金封山沒有回應我,解開了編織袋上的繩線,袋子打開一股腥臭撲鼻而來。
我低頭看了眼,編織袋裏就是一堆混雜著砂礫的泥土,泥土很潮濕,應該剛挖出來不久。
“把被子拿下來鋪好。”
金封山用命令的語氣指了指被子。
我心裏一陣不爽,不過一想到隻有他能帶我們進地婆眼,也隻好壓下。
等把被子鋪在地上,金封山拎著編織袋,往上一提。
編織袋裏的泥土便盡數倒在了被子上,像一個小山包。
正當我疑惑不解時,我忽然瞥見,眼下的這個泥土堆好像動了一下。
就像是裏麵埋了一顆心臟,跳動了一下。
沒錯!
這一下我看的更仔細,泥土確實在動!
“這是什麼?!”
我震驚地看著金封山。
“視肉。”
金封山冷漠的回應一句,他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扒開了土堆。
土堆裏的東西呈現在眼前,一個拳頭大小的肉團。
顏色偏黑,上麵長滿黴菌一樣的細小毛發,像心臟一樣,正在一下一下的跳動著。
不等我繼續問,他抬起頭,一臉嚴肅的說道:“視肉能通陰陽,活人不能食,食之沾陰命。”
“吃完這東西,你們就是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