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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陵禁地秦陵禁地
牛南

第3章 給死人的買命錢

按照八字看,川子確實是蕩金命,剛好合適。

蕩金命是什麼?就是浪蕩、多金的命。

川子是我客棧的常客,嘴巴碎,梳個複古油頭,開一輛豐田霸道,身上叮叮當當不是戒指就是掛墜,就差腦袋頂上刻上“浮誇”兩個字了。

他每周一三五來客棧客串前台,純粹是為了泡妞。他要看上誰,嘴就跟機關槍一樣巴巴兒個沒完,要是瞧不上眼,眼皮子都懶得抬一下,特別挑食。

六年前,我在滇藏線上認識了川子,才知道這貨以前當過工程兵,複員後天南海北的闖蕩,聽說有一次跟著一朋友下礦井,還遇到過狼狗那麼大的耗子,差點把他給吃了。

這些我當然是不相信的,就當是吹牛逼。

我把事情跟他一說,本以為他會拒絕,誰知道他一口答應。

“去去去,必須去,死也要去!”

“這次不是出去旅遊,沒姑娘陪你。”

“我知道!上個月我過生日的時候,有個大師說我今年犯血光劫,三個月內要去一趟西部化解,否則有殺身之禍。”川子嘿嘿一笑,“西安西安,向西而安,這就是天意啊!”

我倆初步計劃了一下,這一趟來回要超過三千公裏,車一定要的。

這些年開民宿客棧,攢了些錢,我把那輛北京JeepBJ40改了一下,加了裝甲底盤和越野輪胎,又不是進沙漠和極地,一般山路足夠應付。

剩下的錢,帳篷和戶外用具都多少準備了一些。

衝鋒衣褲、救援繩、水壺、手電筒等等,還有一把國產神器工兵鏟。

川子本來也想讚助一些,被我拒絕了。畢竟這是我的私事,他能挺身而出陪我,已經仁至義盡了。

等所有家夥都備齊之後,已經是五天以後了,距離我預計出發的時間,隻剩下了不到兩天。

這兩天是我度過最難熬的兩天,我整夜地失眠,隻有在淩晨的時候,才勉強眯了一會兒。

兩天後,差不多傍晚的時候,我和川子到了西安,馬不停蹄直奔小雁塔。

金封山的家在一家叫“鳳凰”的旅店後麵,是個老屋子,很小,可惜我沒找到人。

我們去晚了,人可能沒了。

那棟老屋子,除了一圈被熏黑的牆之外,房梁屋頂全被大火燒光了,廢墟裏全是燒壞的雜物,慘不忍睹。地上濕漉漉的,還有沒滲完的水漬。

我們在鳳凰旅店開了間房,登記的空隙,跟前台的老板娘掃聽了一下金封山下落。

老板娘三十來歲,風姿綽約,一聽我打聽金封山,臉色變了,說:“死了死了,你沒看房子都燒了嗎?一天來找他的有七八波人,煩都煩死了!”

我問她房子啥時候燒的?

她頭都沒抬:“昨天晚上啊,大半夜的可嚇人了,差點把我家的房子點著!”

昨晚上......

為什麼我剛來,房子就被燒成了灰,事情偏偏這麼巧?

我問她,人真死了嗎?

她道:“你們不都巴望著他死嗎,死了清淨。”

我一聽不對,連忙解釋說,我是看中他那間房子了,想買下來。雖然房子被燒了,但地段不錯,要是她能幫忙聯係到金封山,談成買賣,好處少不了。

我塞給她一百塊錢,老板娘愣了一下,痛快地答應了,又塞給我兩張小卡片,說保證安全。

我瞅了一眼卡片,就知道是啥,扔給川子了。川子看了看,笑嘻嘻地朝我眨了眨眼,揣進了兜裏。

這家旅店很小,走廊很窄,房間隔音也不好,但這種酒店,是最適合我這種不幹正事的人住。

這種店,住客往往三教九流的都有,方便隱藏身份,隻要不犯傻地提刀扛槍的招搖過市,根本不會引起其他人注意。

國內有幾個下三流經常聚集的地兒,一個是山東濟南,一個是河南開封,第三個是湖南長沙,還有一個就是陝西西安。

我說的“下三流”不是罵人的臟話,而是指那些打卦掘坑倒買倒賣的生意行當。那段時間牛南在客棧裏經常念叨,他交友甚廣,這些門道賊清楚,給我們灌輸了不少江湖野料。

所以,雖然這次來,並不是為了倒賣古董賺大錢什麼的,但一路上的遭遇太怪了,讓我不得不起防備心。

一路顛簸讓我們倍感疲累,肚子也餓。西安的小吃全國有名,雖然事態緊急,但沒找到金封山之前,著急也沒用,隻能等著。

我打算趁空叫川子一起去見識見識西安的美食,他剛好接了個電話,臉色突然變得很難看,說有事要處理,然手神神秘秘地轉身走了。

下樓轉了一圈,沒找到川子,隻好作罷。

我在小雁塔對麵找了個賣臊子麵的麵館,剛吃兩口,就接到一個陌生電話。

聲音很沉,跟被煙火熏壞了一樣,也沒自我介紹,劈頭就問:“你要買房?”

我一愣,立刻反應過來應該是金封山,就說是啊,想買。

“誰指的路?”

“牛南。”

那頭沉默了一會兒,說:“一千八。”

我問他啥意思?

“一條消息一千八百塊錢,愛幹不幹。”金封山回答很討人厭。

什麼消不消息的,我一想,明白了。牛南說他的消息都是從這人身上打聽的,所以才讓我過來,但這沒頭沒尾的劈頭就要錢,讓人有些接受不了。

“你要不要?”那邊聽我沒暗影,不耐煩了。

我隻好先答應,問他在哪兒,得當麵談,一手交錢一手交消息。

他說:“鳳凰旅店203,敲三下。”

好嘛,203,就是我隔壁那屋。

撂了電話,麵也吃不成了,我趕緊給川子打電話,讓他先攔住金封山,省的人跑了。可川子電話一直無人接聽,這讓我心裏突然有種不祥的預感。

趕回旅店,川子果真沒回來。

我立刻按照電話裏的約定,去了203房間。

屋裏很黑,隻亮著桌上的一盞台燈,昏昏黃黃的把人影打在牆上,跟張牙舞爪的妖怪似的。

我適應了好一會兒,才看清楚他人。

金封山是個半禿,禿的有點奇怪,像是六七十年代大運動時候剃的陰陽頭,左半邊腦袋上一根毛都沒有,坑坑窪窪的像是在油鍋裏炸過的黑豬皮,特嚇人。

聲音跟電話裏一樣,很低。

他說:“戰國的青銅扣是你問的吧。”

我說是。

他擺手,說:“那你走吧,我沒別的消息可以賣給你了。你跟牛南說,我欠他的人情都還完了,以後得收費!”

我趕忙說,我不是來問消息的,是牛南讓我過來找你,但找你什麼事兒,我也不清楚。他說如果不先來找你,就不能去我想去的地方。

金封山怔了怔,手指在半邊癩子皮腦袋上“哢哧哢哧”地撓著。

“你想去哪兒?”他問我。

“秦三玲。”我回答道,“哦不,是秦沙嶺,臨潼那邊。”

“你去哪兒幹什麼?”他的眼睛瞪起來,提防地掃了我一圈。

“我家裏留了點在那邊,我去取。有什麼問題嗎?”

“哦......”

他坐了下來,猶豫了一會兒,“我知道一條進去的路,但不能開車。你要去,我可以帶你去,兩千塊錢。”

說完,又怕我有顧慮似的,補充道:“那條路隻有我知道,錢不是我用的,是用來買路的,你找別人,有錢也進不去。”

我笑道:“錢不是事兒,不過現在什麼社會了,還有土匪攔路?”

“不是給人的。”他死盯著我,一字一頓,“是給死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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