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章 下跪

她垂眸望著盤子裏的東西，望得久了，一眨眼眼淚就掉了下去。

陸瑤死命撐著，單手捂住眼睛，最近哭得太多了，她不該這樣的，沒有人會心疼她的眼淚。

陸瑤急促地喘了幾口氣，讓自己平靜下來，這才找了一個位置坐下，機械地將那些東西塞進嘴裏。

哢嘣......

牙齒似乎咬到了什麼堅硬的東西。

陸瑤進食的動作頓住，攤開手掌將嘴裏的東西吐了出來，是沙子。

她將筷子拿了起來，扒了扒盤子裏的飯菜，裏麵混著許多細細碎碎的沙子，根本沒法吃。

或許這才是她們想折磨她的真正目的。

去而複返的小珍抱著手臂靠在門邊，對陸瑤說：“誰盤子裏的東西沒吃幹淨，誰負責收拾廚房，必須收拾得一塵不染。”

陸瑤搞不懂她身上的優越感到底是從何而來的。

或許，是顧城白的縱容吧。

畢竟連他那個主人都沒把她當回事，這些看人臉色行事的人，又怎麼可能放過這種討好主人的機會。

陸瑤沉默地站了起來，雙手撐著桌子緩解頭昏的衝擊，然後動手收拾桌子。

小珍覺得沒勁，轉身走了。

然後沒多久，聽見廚房裏麵盤子摔碎的聲音。

就像是終於能抓住機會刁難陸瑤了那般，小珍臉色一喜，衝進廚房。

可她看見的，不僅是碎掉的盤子，還有倒在地上的陸瑤。

“趕緊起來，別以為裝死就可以不幹活了。”小珍走過去，踢了陸瑤一腳。

地上的人一動不動。

小珍一下有些發怵了，壯著膽子伸手探她的鼻子，還有呼吸，而且還有些灼熱。

她一下認定陸瑤果然是裝的。

小珍目光左右轉了轉，拎著廚房的桶，半桶水直接潑在陸瑤身上：“我讓你裝暈。”

冷水潑在身上的一瞬間，陸瑤隻覺得身體冰火兩重天，又熱又冷，她醒過來，視線模糊得看不清眼前的人？

小珍看她終於睜開了眼睛，丟下木桶命令道：“讓你幹活還敢裝暈，還打碎了一個盤子，先生回來，有你好看的，還不趕緊爬起來幹活！”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陸瑤生意有些啞，低得幾乎快要聽不見了。

她手撐著地板，想站起來了。

可用力了兩次，都有從新摔了下去，脖子上一直藏在衣領裏的項鏈也因為她的動作滑落了出來。

陸瑤手忙腳亂地護住項鏈，特別珍視地想從新收起來。

這個動作落在了麵前小珍的眼裏。

她突然靠近，一隻手摁住陸瑤的肩膀，一隻手去抓陸瑤的脖子：“什麼好東西，藏的這麼深，給我看看。”

陸瑤掙紮了一下，央求：“不要......”

可她現在本就沒什麼力氣，又怎麼可能爭得過小珍，項鏈很快就被小珍硬生生從脖子扯了過去。

陸瑤試圖爬起來搶回來，可是腦袋昏沉得厲害，她眼前的世界開始翻天覆地地旋轉。

“你怎麼可能有這麼好的項鏈？”小珍疑惑地望著手中的項鏈，她也是勉強識貨的，看材質就知道這條項鏈肯定價值不菲，而這種東西，居然會出現在陸瑤身上。

陸瑤不過是一個從瘋人院逃出來的，什麼都沒有的窮鬼。

陸瑤終於撐著地板站了起來，身子晃了一下，勉強站穩了，朝著小珍伸出手：“還給我，那是我的東西......”

她的臉色慘白得十分嚇人，語氣也很可憐，帶著卑微的祈求，可眼神卻是堅定的，牢牢盯著小珍手中的項鏈。

小珍可不會輕易還給陸瑤，她收緊手中的項鏈，嘲諷道：“你的？你怎麼證明是你的，不是你偷的？”

“不是我偷的，不是......”陸瑤呼吸粗重了起來，衣服上的水珠還在一滴一滴地往下掉，可她不在乎，就隻是盯著那條項鏈，“那是別人送給我的，求求你，還給我。”

小珍得意地挑眉，眼珠子轉了一下，對陸瑤說：“現在在我手裏，要我給你很簡單啊，你跪下來求我。”

噗通！

陸瑤幾乎沒有任何遲疑和猶豫的，直挺挺地跪了下去。

“現在可以還給我了嗎？”

“陸瑤，你也有今天啊。”小珍病沒有任何還給她的意思，滿臉得意。

她怎麼都沒想到，這個從前養在顧家千嬌百寵的小姐，有一天，居然會給她下跪。

小珍並不滿足，越發放肆道：“光跪下來不夠，給我磕幾個頭，我心情好了，會考慮給你的。”

陸瑤咬緊了牙關，死命克製不甘和怒火，遲疑了兩秒，她緩緩地將腦袋磕在了地上，一邊磕一邊祈求：“求求你還給我，我錯了......”

聲音悲戚得透露著深深地絕望，像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才說出來的。

很多傭人都聽見這邊的動靜，此刻都靠在門邊看。

陸瑤卻像是沒有任何思想那般，隻知道磕頭和祈求，這一刻，她已經沒有任何尊嚴可言了。

小珍突然意識到，這個項鏈對陸瑤來說，真的很重要。

她的眼睛落在了窗外，眼珠子轉了轉，突然產生了一個惡劣的壞主意。

“想要，可以，自己下去撿吧。”

話落，她做了一個拋東西的動作，將手中的項鏈朝著窗口那裏拋了出去。

讓人意想不到不到的事發生了。

陸瑤不知道從那裏來的力氣，飛快從地上爬了起來，踩著廚房料理台毫不猶豫地跳了出去。

“啊！天呐！”

一群人圍觀看熱鬧的人都嚇傻了，紛紛朝著窗口那邊跑了過去。

雜亂的聲音響了起來：“這裏可是二樓，她不要命了嗎？”

“我天，什麼東西比命還重要，小珍，這次會不會玩得有點過了？”

小珍滿臉無辜，可語氣也是有些慌了：“什麼啊，關我什麼事，我也不知道她會突然跳下去。”

“沒死，她沒死。”最先跑到窗口往下看的人回頭說了一句。

大家這才放下心來，紛紛圍了過去，探著腦袋往下看。

“先生回來了。”

不知道是誰嚷嚷了一聲，眾人紛紛將腦袋縮了回來。

小珍攥緊了手中的項鏈，廚房的窗戶下麵正對著玫瑰花園，她本來隻是想惡作劇，想讓陸瑤看見滿是荊棘的玫瑰叢，不敢下去，然後就會再來求她。

她是真沒想到陸瑤會跳下去。

先生會不會怪罪她？

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