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瑤單純以為顧城白隻是想把自己送走,不想再看到她。
但她沒想到的是,顧城白把她送進了瘋人院。
多麼可笑,她一個清醒至極的人被送進了瘋人院!
這房間內充滿了惡臭的氣息。
她縮在牆角,還有兩個和她一起住的女人,一個估摸十七八歲,一個看起來三四十歲的樣子。
十七八歲的女孩子安安靜靜的抱著一個破破爛爛的娃娃在窗戶邊上抱著,一邊還念叨著什麼。
而另一個中年女人頭發亂糟糟的,坐在床邊上一動不動的注視著陸瑤,這直勾勾的眼神讓陸瑤覺得發麻。
陸瑤擔驚受怕的看著那個女人,生怕她對自己幹出什麼。
而那個女人隻是招招手,還和藹的笑了笑,“小姑娘,你過來呀。”
陸瑤半信半疑的挪動腳步靠近這個女人,因為她怕不過去更會惹怒她。
第二遍女人再叫她的時候,語氣已經不像剛剛那樣,甚至帶著一起不耐煩。
“你過來呀,快過來陪我說說話!”
可陸瑤剛靠近那個女人,她就突然換了一副嘴臉,麵孔變得猙獰起來,趁陸瑤不注意,一把拽住了她的頭發!
“你個賤女人!敢搶我老公,我今天就打死你!”
陸瑤吃痛,抓著女人的手想要掙脫,但這個女人的力氣出奇的大,好不容易掙開,一巴掌就以掩耳不及迅雷之勢的速度重重的打向了陸瑤。
陸瑤的臉瞬間浮起了紅紅的手指印,她被打的腦袋發蒙,耳朵嗡嗡的響。
“你這個女人!簡直是罪有應得!我今天就替天行道殺了你!”
病房裏麵隻安靜了片刻,陸瑤還來不及做反抗,那個女人便又過來拉住陸瑤的手狠狠地咬了一口。
劇烈的疼痛讓陸瑤叫出了聲,白嫩的手臂清晰的看見一個牙印,還在往外冒著血。
而瘋女人並沒有要鬆口的意思,狠狠地咬著陸瑤,手和腳還不停的毆打著陸瑤。
陸瑤好不容易掙脫開來,抬頭看向那個女人,拔腿就跑向了病房門口,拚命拍著病房的門。
“救命啊!打人了!醫生!”
眼看著那個瘋女人馬上就要撲過來了,病房的門這才打開,護工的臉不耐煩的出現在了門口。
“怎麼了怎麼了,吵吵嚷嚷的?”
而剛才的瘋女人瞬間安靜了下來,仿佛很害怕的看著護工。
陸瑤哀求的看著護工,把手臂上的傷口露出來,“請您讓我換一個病房吧,她要打人。”
護工不耐煩的看著陸瑤,“你不去惹她,她能打你?一天天的事兒咋那麼多,再說了你是顧總吩咐特別關照的人,我能做主隨便讓你換嗎?”
顧總吩咐特別關照的人!
這句話仿佛像釘子一樣重重的叩擊在陸瑤的心上。
她順著牆壁滑倒地上,抱著膝蓋,蜷縮在那裏。
無論她有沒有罪,殺沒殺人,現在一切證據指向她,她就是罪人。
顧城白不會再相信她。
這就是他口中所說的她應該受到的懲罰?
被安排在這個病房,都是他的意思,即使不是......也是被默許的。
陸瑤痛苦的閉上眼睛,任由眼淚流下來。
那麼驕傲的她,短短兩天之內,一無所有,甚至淪為了所謂的“精神病人?”
她再也不是以前那個過著優渥生活,自信張揚的陸瑤了。
或許某一天,她會同這裏每一個病人一樣真正的淪為一個瘋子!
護工走了,門又被重重的關上。
那個瘋女人又恢複了原本的樣子。
陸瑤任由女人一拳一拳的捶打在身上,不再反抗。
瘋女人嘴裏依舊罵罵咧咧,“賤女人,讓你搶我老公,你會天打雷劈的!”
陸瑤始終緊緊的抱住自己的身體。
三年後。
一場意外發生的大火,瘋人院被完全燒毀,隻剩下一片廢墟。
陸瑤命大,死裏逃生,躲過了一劫。
她看著這個她待了三年的地方,如今化為烏有。
這裏對她而言,是地獄,也是重生的起點。
我會好好活下去的,為了你。
陸瑤腦海中浮現了那個少女。
那個抱著娃娃叫她姐姐的少女。
那天,瘋人院失火,熊熊燃燒的火焰已經照亮了半邊天。
“阿瑤姐姐,我快不行了,你要好好活下去呀,替我活著......”
不願再去想令人痛心的事情,陸瑤轉身離開,身上還穿著醫院那件臟兮兮的病號服。
她瘦的離譜,原本嬌嫩的臉頰如今隻剩下一層又黃又黑的皮膚,粗糙的要命。
病號服在她的身上也仿佛小孩偷穿了大人的衣服一樣,極不合身。
天空下起了細細密密的小雨,本就有些冷的初秋天氣顯得更加寒冷。
陸瑤緊了緊自己身上的衣服,在路邊漫無目的的走著。
她不知道自己該往哪兒去。
她已經沒有家了,本以為她會在瘋人院待上一輩子,可是如今她竟然更找不到地方去了。
她低著頭默默的數著自己的步數,這是在那裏她唯一能夠打發時間的事情。
一個不小心,陸瑤不小心撞到了人,她立馬彎腰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在瘋人院的三年,已經把她身上所有的傲氣,所有的自信全都抹掉,剩下的隻有卑微和沉默。
對方好像碰到鬼了一般晦氣的後退,捂住了口鼻,隨即傳來厭惡的聲音。
“神經病啊,走路都不看路的?”
陸瑤隻是低著頭,不停的道著歉。
對方是個三四十歲的中年大叔,看著她穿著一身病號服便了然了,嘲諷的說道:“果然是神經病啊,是神經病就好好待在瘋人院裏別出來嚇人。”
“滾開,別擋路!”
中年男人狠狠推了一把陸瑤,陸瑤直接被推來撞在了路邊的護欄上,額頭上立馬汩汩的往外冒著血,陸瑤呆呆的抬起瘦弱的手臂抹了一把臉,手上滿是紅色的血跡,而臉上也因為這一抹糊滿了血,看起來駭人的很。
一天沒吃飯的陸瑤,已經沒有了爬起來的力氣,隻能靠著護欄還能倚坐起來。
路過的人都不由得看了看這個滿臉血跡的女人,可憐的搖搖頭。
甚至還有人向她投了兩個硬幣或者是饅頭。
她真的很餓,盯著那個沾了一點灰塵的饅頭看了很久,咽了咽自己的口水。
終於,她緩慢的伸出手拿起了饅頭,然後狼吞虎咽的吃了起來。
在瘋人院裏麵,一個沒有餿的饅頭,一頓沒有餿的飯菜幾乎沒有,她每一頓要不就是吃別人剩下的,要麼就是吃餿了的飯菜。
她現在甚至覺得這個饅頭很美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