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給臉不要臉

“對不起。”

　　李空青靜靜看著這個被自己害了一生的女人，認真說道。

　　他對杜若溪沒有感情，有的隻是愧疚。

　　現在，她卻別無選擇，孤自撫養著兩人共同的血脈。

　　因為小蘿莉，兩人此刻已是沒有血緣關係的親人。

　　“閉嘴！”

　　杜若溪厲聲罵道：“你有什麼資格道歉？”

　　“要不是你，我怎麼會被毀掉一生。”

　　“我爸怎麼會被人構陷入牢！”

　　“你以為一句對不起，就能讓我服軟，把樂樂讓給你？”

　　“做夢！”

　　“我警告你，要是你敢打樂樂主意，我做鬼都不放過你！”

　　李空青愣住了。

　　他清楚感受到杜若溪言語之間的戾氣，絕不是三言兩語能夠化解。

　　他很想彌補，但杜若溪卻連個彌補的機會都不給他。

　　如何是好？

　　這個鐵血一生，殺伐果斷的暴君，這時竟心亂如麻。

　　一直伏在杜若溪胸口的小蘿莉，見狀附在她耳邊輕聲說道：“麻麻，不是叔叔帶我走的，是他把我從壞人那裏救出來......”

　　聞言，杜若溪猛地一愣。

　　怨恨的眼神，瞬間被這柔言軟語擊的粉碎。

　　取而代之的是委屈，兩橫清淚迎麵而下。

　　心裏五味雜呈。

　　六年來裝出來的堅強，在這一刻，徹底崩潰。

　　曾經的她，青春洋溢，命運由己。

　　卻因為麵前這個男人，毀了一切，就連家族都再容不下她。

　　而她咬著牙撐了下來，因為女兒，她可以忍受別人的白眼、羞辱，甚至貧窮。

　　但當她聽見視為生命的女兒，卻幫著李空青這個畜牲說話時。

　　她的信仰崩塌了。

　　瞬間有種被全世界拋棄的錯覺。

　　小蘿莉不知杜若溪為何如此，以為是自己氣到媽媽。

　　伸出胖嘟嘟的小手，幫著杜若溪擦掉眼淚。

　　奶聲奶氣地安慰道：“麻麻不傷心，樂樂下次不惹麻麻生氣了…”

　　李空青看懂事的讓人心疼的女兒，恨不得立刻告訴她，自己就是她爸爸。

　　但理智讓他忍住了衝動。

　　杜若溪的委屈和憤怒，皆是因他而起。

　　如果化解不了怨恨，貿然認親隻會弄巧成拙。

　　“給我個彌補的機會好嗎？”

　　李空青不舍把目光女兒身上收回，認真說道：“我這次回來，也是為了對六年前的事情恕罪。”

　　杜若溪怒極發笑，滿臉嘲弄：“彌補？就你也配！”

　　“滾，別讓我再看到你！”

　　“永遠！”

　　說完，抱著女兒轉身便跑。

　　看著母女倆遠去的背影，還有小蘿莉對他揮手告別的樣子，李空青徹底愣住了。

　　他突然意識到，自己把事情看的太簡單。

　　感情不是打戰，杜若溪受過的苦難和屈辱，又怎麼可能因他的意誌而改變。

　　事情已經發生了，所謂彌補，隻是他求個心安。

　　若是沒有女兒，倒也罷了。

　　但現在，李空青不得不絞盡腦汁，力挽乾坤。

　　“蟬衣！”

　　李空青從身上拿出一張卡，吩咐道：“這裏有兩百萬，你找個機會，送給杜若溪。”

　　“務必讓她收下。”

　　“是！”蟬衣毫不猶豫應道。

　　李空青要過車鑰匙，獨自開車離開，前往寧安市一監。

　　他已經想明白，要杜若溪諒解自己，先要從她父母身上下手。

　　杜若溪父親因失去杜家庇護，被人構陷入獄，判了十年。

　　救回他，說不定能有轉機。

　　寧安市第一大獄。

　　李空青開著悍馬緩緩駛入停車場。

　　立刻，一名梳著大背頭，滿臉肥肉的中年男子，帶著兩名持槍警衛迎到車邊。

　　此時將要下班，典獄長範斌晚上本已有約，卻臨時接到上級電話。

　　讓他等這個看上去氣質孤高，目空一切的年青人。

　　約會因此泡湯，範斌心裏不禁怨氣叢生。

　　但礙於上麵的關係，範斌露出公式化的虛偽笑容，伸手招呼道：“鄙人一監典獄長範斌，李先生您來這有何貴幹呐？”

　　“找人。”李空青背縛雙手，目不斜視，淡淡答道。

　　範斌尷尬縮手，眼裏閃過一絲怒意。

　　在典獄，他就是天。

　　就算是上麵有關係，來這也得客客氣氣。

　　這個姓李的小子耽誤了他約會不提，居然連麵子都不給他半分。

　　狂妄！無知！

　　“嗬，李先生要找的人是誰？”範斌表情逐漸變冷，不悅道。

　　“杜玉昌。”

　　聞言，範斌瞳孔一縮。

　　整個一監有近六百犯人，能讓他記得的寥寥無幾。

　　但這個杜玉昌，恰好是其中之一。

　　杜家老.二，原本杜氏集團總經理，後來被趕出家族，被人舉報行賄數額巨大，五年前入獄。

　　進來那天，便有位大人物給他送了五十萬打招呼，要讓這個杜玉昌過的“舒服點”。

　　所以這五年，他不時就會安排人給他開個小灶。

　　就在三天前，他還讓牢頭找借口狠狠修理了杜玉昌一頓。

　　現在他正渾身是傷，臥病在床。

　　想不到李空青要見的，居然是此人。

　　這事，有點麻煩。

　　萬一要是得罪了那位大人物，他可擔待不起，況且他收了人的好處，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容不得半點閃失。

　　人，絕對不能讓李空青見。

　　範斌臉上虛偽的笑容再現，皮笑肉不笑說道：“對不住李先生，這人是上頭特意囑咐嚴家看管的重犯。”

　　“誰也無權探視。”

　　“我想你理解錯了，我並非探視。”

　　李空青眼皮微挑，淡淡說道：“我是來帶他出獄。”

　　範斌笑容嘎然而止，臉色疾變，難以置信道：“李先生，這個玩笑開大了。”

　　“杜玉昌十年有期徒刑才剛過一半，怎麼可能出獄。”

　　“我不管你在上頭有什麼關係，請回，否則別怪我不客氣。”

　　要是讓杜玉昌出了這個大門，那這個典獄長也就幹到頭了，說不定連命都保不住。

　　畢竟打招呼的那位，可是曾家。

　　寧安兩大家族之一的巨無霸，相比之下，他寧願得罪頂頭上司。

　　至於李空青，他壓根沒放在眼裏。

　　“給你三分鐘，帶杜玉昌來見我。”李空青瞟了範斌一眼，不容質疑道。

　　“給臉不要臉！”

　　範斌臉色一沉，眼中陰毒之色爆閃，指著李空青喝道：“此人擅闖典獄，意圖劫持囚犯。”

　　“把他給我抓起來！”

　　欲加之罪！

　　倒打一耙！

　　刹那間，他便已動了把李空青交給曾家的心思。